希爾伯特:“是的。惡魔以人的本質為食糧。無論是利用逆卡巴拉召喚這種實體,還是與它們交易,都是需要付出施術者最本源的本質,才可以與它們達成交易。這種交易最簡單,但是失去的卻是最重要的東西。”
李雲齊已徹底明白了,卻仍在消化着希爾伯特的話。
希爾伯特也就這麼等着。嘴停下來卻突然感到一陣口渴,希爾伯特這才想起來自己沒給自己打水,于是站起身給自己接了一杯熱水喝了。剛要坐下,卻想起也沒給這年輕人打水,一時尴尬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額……你喝水嗎?”
李雲齊從思緒中脫出神,趕緊對老人道謝說不必。老人尴尬坐下後,李雲齊嘟囔着問了一句:“那我為什麼還要用奇術呢?”
希爾伯特一口水差點沒咽下去,趕緊打斷李雲齊的思路:“這個嘛,你知道Goc不?”
李雲齊茫然。
希爾伯特:“Goc,全稱是‘全球超自然聯盟’,是聯合國為背景的官方異常機構。這個機構對待綠型的态度是,一旦被發現則立刻格殺。”
李雲齊:“基金會不是也是這個政策嗎?”
希爾伯特:“基金會反而會好很多。對綠型,我們是以收容為主,能控制住的我們就盡量不會處決的。聯盟對綠型是就地處決的堅定态度,但這個機構對奇術師是寬容的,統合奇術的建立很大程度上就是Goc推動的。在Goc看來,奇術是一種技術,不算異常,所以他們不會處理奇術師,反而對奇術師的态度很好。”
李雲齊突然想起一兩個月前,在那個商超門口,凱爾對自己說的話。那個現實扭曲者和普通人對應人和螞蟻的比喻。李雲齊笑了,明白了希爾伯特的意思。
隻是李雲齊想起當時發生的一切,卻想起另一回事,又有些頭疼:“希爾伯特先生,對奇術師而言,夢有什麼特殊寓意嗎?”
希爾伯特:“據我所知,很少有被提及。卡巴拉一系的奇術師魔典裡,也隻有少數會提及夢境,還基本都與天堂關聯,但是很少有實質的……”
李雲齊蹙着眉。那個霧白色,卻帶給他沒有來由恐懼的夢境反複出現,而在随出現次數緩緩地越來越清晰。
他想不出結果,放棄了思考這個問題。現在和更早之前不同,李雲齊終于對那些他之前覺得古老得應該被掃進垃圾堆裡的奇術理論産生了興趣。所謂“藍型在逼近綠型”,是怎麼個逼近的道理。
李雲齊:“希爾伯特先生,所謂北歐符文體系是什麼體系?和我們的《咒文符号學》的符文是什麼關系?”
希爾伯特剛想說話,卻突然看了一眼挂鐘:“哦呦,已經快十一點十五了。學生宿舍好像鎖門是十一點半吧?那現在不是快關門了?今天來不及了,明天吧。明天上午,你明天上午到我這來,我給你講。”
李雲齊想了想。明天上午圖書館的排班安排裡,他是不用去的,于是點頭稱好。
——————
凱爾有兩個辦公室。一個在奇術與煉金學院的教學樓5樓,那是她作為教學部的政教處主任的辦公室。一方面,凱爾可以随時出來,和其他同在5樓的辦公室裡辦公的老師們進行交流,處理教學事務;另一方面,政教處有什麼需要傳達的也可以直接進行傳達。
隻是現在這個時間點,凱爾卻待得少了。因為一個月前,凱爾被調去了科研部,兼任了科研部一直空着的副主任。說是副主任,凱爾卻并不受科研部主任埃爾博德·盧卡斯的喜歡。因為凱爾的調令不是埃爾博德申請的,而是副院長帕丁·艾爾強行塞過來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凱爾這個副主任卻沒有任何實質上的分管和職權。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明明職務上凱爾是副主任,埃爾博德還是将凱爾丢在了和所有人一起辦公的大辦公室。
在兼到科研部之後,凱爾哪怕明知道自己不被喜歡,還是大部分的時間花在了科研部裡。現在,凱爾就在科研部的大辦公室,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盯着電腦屏幕發呆。
在上午和李雲齊談過之後,她回到了科研部,準備将自己的想法進行邏輯驗證。但是隻有一個問題,她沒有幫手。
科研部由于實際需要,又分為兩個組。設計組負責從理論選擇、實現路徑設計、可行性研究到武器設計圖紙的全部理論研究;應用組負責将設計組的設計落地,轉化為實際設備。至少,在帕丁的設計裡,科研部應該是這個樣子。
隻是當凱爾找到設計組組長時,對方态度已經印證了她的猜測:自己在設計部怕是得不到任何幫助的。
凱爾:“我想知道設計組有多少空閑的人員。”
那組長:“副主任,恐怕沒有空閑人員啊。設計組一直都是有任務的,您也知道。”
凱爾:“設計組裡有兩個小組,就連一個空閑人員都抽調不出來?”
那組長:“設計組兩個小組各自都是有任務的,如果貿然抽調人手走導緻任務進度延誤,盧卡斯主任那邊追究下來,我們也不好交代啊。”
凱爾皺起了眉。這就是睜着眼睛說瞎話了,科研部門從未給實踐部門提供過任何幫助,卻說有任務。什麼任務?空饷的十二種吃法嗎?凱爾:“那你跟我說說,這兩個組現在在做的任務是什麼?”
那組長啞了一下:“這可得問兩個小組的實際負責人,我去把他們叫……”
凱爾:“他們不是由你分管嗎?他們在做什麼任務你不清楚嗎?我現在可是在問你,不是在問他們。”
那組長不滿了,不再仰着頭看凱爾,視線瞥向旁邊:“你這話我就聽不懂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我的職責是管理兩個小組不是實際去幹那些事。你如果覺得我職責不到位,你幹脆去找盧卡斯主任報告好了。”
凱爾來找那組長的時候就是站着,此刻是居高臨下看着這個已經向椅子裡一躺的組長,語調卻不變:“我被調來科研部,是誰下的調令,你不知道嗎?你猜猜我去跟帕丁說話,他會不會聽?”
那組長終于扳起一些身子,但不多:“兩個組,第一個組在負責查閱基金會内部的奇術期刊,第二個組在看聯盟那邊,近五年的《統合奇術年鑒》,在找能用的理論。”
凱爾:“抽不出人了?”
那組長:“我們定的時間是四天,過了今天還剩三天,抽人手導緻過了期限,我們也不好向盧卡斯主任交代。”
凱爾剛想說什麼,卻沒真的說出來。
那組長卻根本沒擡頭看凱爾,繼續說道:“更何況那天開會大家都聽到了,向實踐部提供設備的事是分給你全權處理的。因為讓我們的任務延誤了,好讓你的任務處理,哪有這樣的道理?”
凱爾懶得和那組長争辯,直接轉身回自己的工位。也就看不到那組長幸災樂禍地掃了一眼自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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