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辰起身,将沐興送到門口,眼看着沐興走下樓去,消失在樓道轉角處,卻遲遲沒有回房。他入劍域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從未想到,這一次進劍域,讓他有種恍如隔世之感。現在身處的這棟樓,樓下的那方池,都是他親自命名,現在卻讓他有一種陌生感。就連往日朝夕相處,視為依靠的父親也好像有什麼事瞞着自己,令他難以自處。
“铮“就在沐辰心思煩亂之際,洗心閣内響起一陣悅耳清脆的劍鳴。如同一汪清泉,洗滌他的身心,腦中一片空明。挂在卧室的一口長劍化作一條白光,如玉龍般繞着沐辰一轉,落在她的手中,正是天都玉。如今的天都玉模樣大變,早不如當初劍域中鏽迹斑斑的樣子。劍身清亮,如一汪秋水,劍锷方正似洗淨鉛華。劍柄和劍锷交錯刻印着線條古樸的花紋,并不會使整柄劍變得奢華輕浮,反而更顯莊重大氣。
雖然劍的樣貌和當初不同了,但天都玉是沐辰性命交修的道劍。劍一到手沐辰便知道這柄劍就是它的道劍,内心為之充實,腦中自然而然閃過自幼學過的劍術,許多以前劍道上的症結所在,握住劍時都會覺得霍然開朗。有此劍相助,沐辰如今參習劍道,一日可抵往日十日之功!
是了!沐辰眼睛一亮!他隻是熟悉劍道,竟沒想到這個問題!
煉氣修行之人,煉天地之精華,引日月之元氣,自是與常人不同,才會有諸般神通。但這種變化不會一蹴而就,需要循序漸進。其中第一個境界被稱為入微,達此境者神明通感,明察秋毫,能洞察細微之變化,萬物之生發。沐辰正式踏入了如微之境,所以才會覺得洗心閣,洗劍池陌生,才會覺得與沐興生疏。這并不是洗心閣,洗劍池或沐興變了,而是沐辰自己有所改變,能發現他之前一直沒有發現的細微差距,而一時無法适應引起的。當然,并不是每一個練氣之人都會跨入進入微境,也不是每一個跨入進入微境之人都有沐辰這樣強烈的感受。有的人也許一輩子都進入不了入微境,也有人在不知不覺間就度過了入微,都要因人而異,所以一開始沐辰才沒發現自身的異常。
是否入境,或者入境的深淺,高低并不能決定一個修士的實力,說到底這要取決于功力的深厚和所習得的法決,但入境之人往往比未入境之人修煉的效率更高,更能貼近感悟天地大道。
沐辰手提天都玉,默運元氣,左手成爪,對準挂在前頭的劍鞘,将其淩空攝入手中,然後出門,向三樓而去。洗心閣的三樓隻是一方閣樓面積不大,隻有一間房。房内的布置也相當簡單,入門擡眼,即是一幅丈餘的“靜”字,下面一方蒲團。左右側被球簾隔開,一面是木架,上面擺着各種樣式,不同長短的練習用的木劍、鐵劍;一面是修習劍術的各種目标,标靶。這間淨室便是以往沐辰呆得最多的地方,他往往修行就在此處。
沐辰走到蒲團前坐下,天都玉橫在膝前,一下子就進入劍術的海洋,陷入深度冥想之中。
轉眼之間,幾日過去。自沐辰蘇醒以來,劍府恢複了以往的平靜。沐興時不時會來探望沐辰身體的近況,但大多時候他都在前院處理劍府的時常事務,沐辰也落得清閑,将心神都沉入劍道之中,以此來熟悉得到道劍後的種種不同。這日,他忽有所得,興起之下,提起一柄木劍就在洗劍池邊演練起來。
“漫卷西沙入雲崔,半點煙黃浸草沒。黃沙漫漫春不渡,西風赫赫人不歸!”這是一首出自劍譜《西三劍》的劍法要決,沐辰演練的也正是西山劍。剛才他在淨室冥想,腦中靈光一閃,若有所得,可此時出得門來演練又隐隐約約覺得還要差一點,才能抓住這一絲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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