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做什麼噩夢了?&rdo;楊牧問。&ldo;夢就是夢,記不得了。&rdo;冬和也坐下,低頭吃飯。&ldo;也好,是噩夢就忘了吧!&rdo;楊牧給冬和夾肉,&ldo;你怎麼光吃青菜,肉類是蛋白質啊!你将來是要生個小和尚,跟你吃素啊?&rdo;楊凡也說,&ldo;冬冬不能再挑食了,要營養均衡。吃完飯,我們去見陳教授,大哥和我都想知道詳細的情況,行不?&rdo;冬和點點頭。從下到大,冬和的事情楊牧都要全面了解,弄到最後就是冬和給他摸得一清二楚,冬和很多時候卻不知道楊牧是怎麼想的。這個男人對自己了如指掌,而自己對他,卻一無所知。這是對誰的不公平呢?&ldo;人造子宮附着在腸間環境和腹膜之間,子宮口連接一條帶膜,帶膜的另一端接在直腸切口。切口處的單向瓣膜允許裡面的東西出去,同時阻止直腸分泌物進入子宮。中間的長度現在是卷起來的。人造子宮在激素刺激下收縮,會引導嬰兒進入帶膜,這種用特殊材料制作的膜,具有很強的伸縮潤滑性能。帶膜一旦伸展開,連接直腸的一端會伸出肛門,嬰兒通過這樣的通道出來,既避免和直腸接觸感染,帶膜本身的潤滑性也可以減少生育時的痛苦。嬰兒降生以後,帶膜也會牽引自動剝離的子宮,排出人體。&rdo;陳教授盡量簡潔地解釋這個生育的計劃,對面坐着的兄弟三個聽得都很用心。&ldo;我們其實也做了很多防護措施,例如人造子宮壁植入電腦晶片可以随時檢查胎兒的位置,一旦有差錯可以即使糾正。我們也在研究怎樣把生育時候的痛苦降到最低。冬和對麻藥過敏的體質的确是我們事先并不知情的,否則剖腹産是可以減少很多痛苦。當然男性自然生産方式可能在學術上更有研究價值,但是我們也不想讓冬和承擔任何生命的危險,他,是這麼個可愛,漂亮的孩子。&rdo;陳教授說着,情不自禁地看向那臉已經紅透的冬和。今天,他穿了件黃白格子的襯衫,坐在兩個高大的哥哥中間,顯得很乖巧很安靜。&ldo;我有個問題,&rdo;楊凡的手指頭在桌子上輕輕敲着,神情非常專注地看着數據材料,&ldo;帶膜的伸縮彈性基本可以容納嬰兒通過,那直腸行嗎,尤其切口的直徑那麼小。&rdo;楊牧立刻擡頭看着教授,目光如炬,仿佛一旦答案他不滿意,就能把教授給火化了。&ldo;我們制作了懷孕後期的計劃,大概從六個半月開始,每個星期做一次直腸擴張的輔助治療。括約肌的彈性經過有計劃的運動和人工擴展後,是可能避免生産時造成的撕裂。其實我擔心的是,女性骨盆有很多适合生産的進化,男性骨盆本身比較淺,也不如女性骨盆結實。冬和的又尤其窄小,嬰兒足月生産的話,可能傷害比較大。所以我們也在設想,也許三十三周以後,可以提前分娩,那個時候胎兒脂肪不多,體形還小,危險也就小一些。&rdo;&ldo;那不就是早産嗎?對孩子的健康沒有影響嗎?&rdo;冬和着急地問。&ldo;八個多月,嬰兒的心肺功能已經齊全了,即使早産,生存下來的機會非常大。當然不同胎兒情況不一樣,我們還要再觀察。&rdo;&ldo;不可以做對孩子不利的決定。我不同意。&rdo;冬和的小臉很嚴肅地繃緊着。&ldo;你放心,我們既要保住爸爸,也要保住寶寶。&rdo;教授和藹地說。冬和這才松了口氣,卻因為教授的一個提議興奮起來:&ldo;那麼現在,先生們,想知道冬和的寶寶是男是女嗎?&rdo;&ldo;可以嗎?&rdo;冬和詫異地幾乎叫起來,&ldo;還這麼小呢,能看出來嗎?&rdo;&ldo;十四周,不小了,連五官的輪廓都出來了。&rdo;教授讓冬和躺在床上,在腹部摸了摸,按一幾下。冬冬躺着看向自己的肚子,其實仔細看,還是有些凸出,隻是不那麼明顯。忽然給冰涼的東西噴了一下,他差點兒驚叫:&ldo;好涼!&rdo;金屬的觸手在肚子上滑動,本來漆黑的屏幕上有了影子,四雙眼睛都緊盯着慢慢清晰起來的影像,那個發白的部份,仿佛懸挂在水中的一顆雞蛋,一動不動地呆在那裡,因為角度的問題,可以看見他的側臉。&ldo;那是鼻子嗎?&rdo;楊牧指着一個突出的白點兒問道,&ldo;嗯…是的,鼻子還很高呢!&rdo;教授說。冬和已經說不出話,完全沉浸在喜悅之中,好奇而貪婪地看着自己身體裡的小生命,上次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豆芽兒那麼大,現在可以看見鼻子和眼睛了,好象還是噘着嘴唇,寶寶你在生氣嗎?兩隻小手托在胸前,已經能看清楚手指頭了呢!分得好細好小的手指頭啊!兩條腿松松盤着,小腳丫幾乎是透明的兩個點兒。天啊!太神奇了。孩子,我的寶貝,你真是,太神奇,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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