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見了?”朱興盛聽得華雲龍回話,方從床沿坐起,腰間撕裂似的抽痛登時蔓延,他面色忍不住變了變,鼻下生出虛汗,皺着眉咬牙緩了片晌。
“那李升果真狡詐,咱也沒料到這寨子居然藏着通往後山的暗道。”那邊華雲龍抄起落在桌角的木瓢匆匆走到竈台。
也不顧鍋裡米湯翻湧着幾抹淡化的血色,先是舀來一瓢大口吞下,微鹹的口感讓他頓了頓,忽地想起先前朱興盛發威的模樣,随後轉過身,目光躍躍欲試。
“你那一手……呃,?招?當真不俗,要不咱倆過過手!”
“還過過手,你且看他眼下的模樣!”屋外,蘇姒雙手捧着浸染過藥草汁液的麻布撞開柴門,方進來便聽到華雲龍的叫嚷,頓時沒好氣地瞥了那邊一眼。
華雲龍聞言,微微怔了怔,當下目光凝去,這才察覺朱興盛強忍下的虛弱。“呃”了一聲趕忙湊上前,在朱興盛瞪大眼睛的注視下并指抵在其腰身寸許,伴着後者倒吸冷氣,他搖着腦袋,咧嘴笑道:
“還好沒傷到骨頭,你這……當真同小姒兒一般弱不禁風。”随後寬解似的語氣,“要咱說啊,舞刀弄槍在于勁,雙方對峙在于恒,比拼的是氣血,你氣虛血虧,難以持久,還是那儒生的行事更适合你。”
“好好好,你武才了得,那便少說幾句,莫要在口才上也不留情面。”朱興盛還未開口,蘇姒先一步輕哼,控訴自己的不滿,但眼底多少有些黯淡。
她知道自己從前便是如何閨秀,眼下卻也是摸過刀,拭過血的江湖人,日後刀光血影大抵是常見的,可目前的她到底是弱不禁風……想要不成為累贅,無論如何也要把弱不禁風的真相轉為假象才行。
她其實算得上敏銳,自小識文斷字,聰慧是有,這時也能感受到一些微妙契機,未來集體、協調方向、自身價值諸如此類更多想法似是屋外廣闊天地卷起的一場風,從那邊吹入半掩的柴門。
朱興盛倒是笑起來:“好啊,那我便做儒生的事,你來以武勇行走。”身子卻不自覺挺直,大抵想表現酸痛于自身如浮雲的剛猛無俦。
這邊的話打斷了蘇姒無休止的念頭,她搖頭斂住心緒,走過來示意朱興盛掀開馬褂内衫。看着其腰間一片青紫,她猛一愣怔,鼻腔眼眶湧上幾分酸楚,随後暗自咬着牙,默默蹲下身替他敷藥。
這樣一人忍着痛不作聲,隻是坐那兒笑笑,一人環住他的腰身纏上布條,生疏裡更多的是忸怩,畢竟男兒的氣息撲面,這時總歸不合禮,不過手法細緻,沒有半點羞恥下的倉促,另一人“啧”着聲出門去。
到得黃昏,夕陽從天邊灑落,三人在小院石桌用過飯,蘇姒收拾碗筷,朱興盛同華雲龍走向田埂那一端。
正午時候,朱興盛的一番行事在他有意之下,經過阿姆幾人的口,眼下無人不知曉,産生的某些效應也在擴散後開始沉澱,這時倒不用擔心寨子裡再有誰圖謀不軌。
“暗道入口是在李升的房屋裡?”早些時,朱興盛便疑惑這事,礙于身體的緣故未加細問。
“咱也不知那李升是犯下什麼事,居然藏條暗道在自己家中,行徑不敢苟同,真如那鼹鼠一般。”華雲龍如是說着。
他早看不慣李升,本想此番逮住必要狠狠暴揍一通,這時語氣分明的遺憾,心意有些難平。
“還有你那槍法怎麼回事,起先遇上你時,完全不似有功夫在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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