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渾身的熱汗瞬間涼掉,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哆嗦,仿佛散發出的香味裡都溢滿了恐慌。整個人貼着車門,陳子輕顫聲喊:&34;夏,夏橋正。&34;
&34;終于不裝了。&34;夏橋正偏頭,車窗外的暗淡月光打在他年輕分明的下颚線上,他清越的嗓音裡透着冷嘲,&34;叫我哥,說我跟其他綁|匪不同,問我是否有苦衷,還想幫我,謝謝我,呵,微玉,你戲多得讓我反胃。&34;
陳子輕有苦說不出,看吧,解鎖關鍵詞帶來的信息時間差影響這麼大。在夏橋正眼裡,他剛才費的那勁就隻是跳梁小醜的死前一舞。陳子輕嗫嚅:&34;對不起。&34;
&34;對不起?你也配跟我道歉。”夏橋正周身殺氣萦繞,&34;你動我父親的時候,就該想到有天會落我手上。&34;
陳子輕心驚膽戰地縮了縮肩膀,不說話了。
車裡又有了煙味,夏橋正的煙瘾很大,他咬着香煙打開手機刷了刷,拇指從屏幕上面往下一滑,點了下手電筒。
刺眼的光亮射向陳子輕,他猝不及防,眼睛生疼,淚珠成線地往下掉落。
美得不可方物的臉上布滿水光,劃過和年紀不相符的白嫩皮膚凝聚在下巴上,往那截能輕易折斷的脖頸裡淌,柔柔弱弱,仿佛能讓人将一切罪惡的念頭都施展出來,盡情盡興。
車子的前後窗戶都開着,空氣依然有一絲渾沌。
如果沒開,可想而知有多黏糊。
夏橋正無動于衷地吸着香煙,車裡響起因為高燒畏寒抖得不成樣子的聲音:“我那時候一心想着得到你,失去了理智,用了卑鄙的手段。&34;
一條腿伸過來,鞋子抵上了陳子輕柔軟的肚子,他維持着把臉轉到一邊躲光的姿勢動也不敢動,紊亂的喘氣聲都停了。
夏橋正沒有殘虐地踹下去,隻是就這麼抵着,像抵一隻跳蚤,一隻蟑螂一樣抵着他:“得到我?&34;
“你不過是想讓我給你當牛做馬。”青年的語調令人遍體生寒。
陳子輕濕漉漉的眼睫閉緊,非要把牌攤這麼開,都看得一清二楚了,怎麼打啊。夏橋正毫不掩飾對他的憎惡:&34;你這種人,死不足惜。&34;
陳子輕底氣不足地說:“我所做的一
切,真的都隻是……”他悄悄睜開眼睛,偷看了青年一眼就飛快垂頭,&34;想把你留在我身邊。&34;
車裡怪異地靜了一兩秒。
夏橋正彎腰逼近,撩起男人的長袍,拽出被他壓在膝蓋底下的下擺,擦了擦自己的鞋子。仿佛隻是抵過他肚子,就沾到了什麼黴菌腐臭的髒東西。
夏橋正把那塊下擺丢開:“給我下大劑量的不明藥物,想讓我對着伺候你的傭人失去人性,不就覺得我也是個低等的東西。&34;
陳子輕急忙說:&34;不是不是,我,我,&34;
硬想根本想不出好的借口,容易适得其反,幹脆不解釋了,他癱軟無力:“說什麼都晚了,你恨死我了,我知道你恨死我了……&34;
男人後悔地喃喃,無地自容,痛不欲生的模樣。然後就再次哭了起來。
夏橋正接觸過這個蛇蠍心腸的老男人,知曉他有多惡毒愚蠢,卻從不知道他這麼能哭。不是那種想勾人注意的勾闌哭法,而是無聲無息,自顧自地哭着。
聽衆會以為是為自己哭,又産生懷疑想确定一下,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被吸引過去。無心插柳,柳成蔭。
夏橋正眯眼盯了片刻,他息屏,掐着香煙下車,用力甩上了車門。
陳子輕完全不知道自己搞出了波瀾,他默默收起眼淚唉聲歎氣,老大要撕票,老二打他的主意,老三幹完這票就不幹了,不想弄出人命。
這麼一看,隻能找老三了。
兩個小弟上車以後,陳子輕的眼睛又被布條蒙上了,他持續高熱,腦細胞都要蒸幹了,為了不昏迷過去就靠意志力強撐。
不知道車子開到哪了,也不知道幾點了,陳子輕感覺自己快到極限的時候說要拉肚子。三人不可能讓他在車裡拉的。
車停下來,二全準備到後座,陳子輕迷迷糊糊點名要麻子帶他去。
二全當下就破口大罵,抓起座椅邊的粗棍子說要把他弄死,抱着胳膊假寐的夏橋正忽然出聲:“麻子。”
“诶,老大,我來是吧,行,那就我來。”麻子從副駕下來,他到後車門邊抓抓頭才把門打開。陳子輕的口鼻裡呼出熱氣:&34;腳,我的腳……我走不了路……有繩子……&34;
“微大少爺,你别叫。”麻
子給陳子輕把腳上的繩子解開,拽着他的胳膊讓他下來車,推着他去旁邊灌木叢。
陳子輕跌跌撞撞地走着,背後是二全裹着惡意的視線,倏然多了一道,他往後扭頭,雖然他看不見,可他能感應到夏橋正坐在後座看着他,像是能看穿他的心思,滿含輕蔑的譏诮,他管不了這麼多了。
到了灌木叢,麻子說:“你就在這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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