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色不好,屋内太暗,景硯移步,點了兩支蠟燭在書桌左右,喬玉便整個人映襯在了昏黃的燈火下,從景硯的角度瞧過去,能看到他的小半個側臉。喬玉的五官輪廓都是很柔和的曲線,膚白唇紅,長發垂墜于肩頭,鬓角鴉黑,眉眼半阖,裡頭似乎隐隐約約地汪着水,整個人都浸在燈光裡。他的側臉瞧起來隻有這三種純粹的顔色,卻并不顯得寡淡,而是朦胧沉靜,動人至極。他畫了好一會,那些原先瞧起來隻是莫名的線條漸漸交融,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展了現出來。那是兩個行走在遊廊裡的背影。大的那個穿着玄色袿衣,衣袂翩飛,走在前頭,小的那個錯開幾步,落在後面,伸出一隻小胖手拽着前面人的寬袖,另一隻手拎着個紙籠子,裡頭閃着瑩瑩的光。這是景硯與喬玉三年前初見時的情景。那時景硯生平頭一回在後花園的小池塘邊捉了一晚上的螢火蟲,就為了哄喬玉不要再可憐巴巴地流眼淚,功課還未完成,如夢初醒,要回書房讀書。喬玉還未玩夠,邁着小短腿追着景硯過去了,一路叫着神仙哥哥别跑,倒是在宮人裡頭惹了不少笑話。景硯一怔,低頭撫過畫上空白的地方。磚石不好上色,時間又太短,喬玉便隻用了衣紋筆勾勒出了衣服線條和人影的體态,再用軟毫在衣裾處暈染上了顔色,倒顯得風流又巧妙。不過喬玉畫的自己卻不是這樣的。因為這裡沒有棗紅色的顔料,朱砂色又與磚石底色過近,些微的塗抹顯示不出顔色來,喬玉索性把自個兒的衣服都抹上了朱砂,整個背影紅的濃烈又喜慶。喬玉其實有點心虛,他這麼畫是因為自己不擅長畫人臉與神态,才選了個讨巧的法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過去。另一方面,他一直記着從前和太子引而不發喬玉并不知道禦膳房那件事的要緊之處,甚至連對景硯都沒有提到,稱心卻一直放在心上。之後的幾日,他都是将飯菜提前準備好,讓長樂拎到禦膳房外頭,直接給喬玉,讓他早去早回。連續幾日都是如此,喬玉這樣天真的性子也覺察出不對勁來了,但因為景硯不喜歡自己提到稱心,就一直憋在心中。得全在禦膳房折騰了好幾天,尋人拿來了名冊不說,又說通了禦膳房的幾個掌事,将年紀差不多的小太監一個一個拎到眼前看了,卻并沒有找到那天在這裡的喬玉。禦膳房幾乎翻了天,得全最近春風得意,除了在馮貴妃面前,阖宮上下誰不是捧着他們,哪裡受得了這個大發脾氣,險些掀了稱心的桌子。他罵道:&ldo;你稱心算是個什麼玩意,我想要一個小太監,你也有狗膽攔着我?&rdo;得福笑着摁住了弟弟,他起來瘦,力氣卻不小,得全在他手中幾乎不能動彈。他停下來,先是禮數周全地同禦膳房的一衆掌事道了歉,才轉過身,不緊不慢地教訓他道:&ldo;丢人現眼的東西,在禦膳房裡耍什麼脾氣?當心耽誤了各位公公做飯,貴人們嘗了不美,你擔得起教訓嗎?即便真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咱們回沉雲宮,關起門來,慢慢同……&rdo;話到了這裡,他頓了頓,接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ldo;慢慢訴苦。&rdo;他這麼幾句輕描淡寫的話,叫禦膳房幾個掌事都不由地冒了冷汗,瞥了一眼還在一旁不動如山的稱心,心裡都有了思量。臨走前,得全已全然被得福勸服了,倒是和顔悅色,滿臉的和氣,同稱心拱了拱手,&ldo;稱心公公,那咱們就改日再見了。&rdo;少了七八個人,禦膳房忽的冷清了下來,幾個掌事心口不一地笑着說了幾句閑話,絲毫不提方才的那件事,各自走到自己的地方了,又忙活開了。稱心明了,今天自己算是徹底得罪了得福得全兩兄弟,叫整個禦膳房都看了出來,離自己遠一些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在這宮中,當個得寵主子的奴才就仿佛比别的奴才生得高貴了,也能掌握旁人的生殺大權似的。其實在他看來,倒沒什麼不同,都是奴才,還能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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