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和小黃在寒暑水邊,舌頭卷着寒暑水送進毛絨絨的虎口裡,咕咚咕咚地吞咽着,家鄉的水,真好喝!
蓐收和塗山明玥沿河登山,從前帶徒弟來此練功時,蓐收步伐大,走得快,葉一總是疾步努力跟上他;如今,蓐收不知不覺放慢了步調,與她保持一緻,并肩前行。
走着走着,塗山明玥悄悄地攥住一角蓐收的廣袖下擺,走了一小段,蓐收現她的小動作,淺笑着牽起她的小手,繼續漫步。
塗山明玥覺得,寒暑水就如她與師父,師父是寒水,自己是暑水,彙聚合融奔騰向前,兌成不冷不熱的溫水,不凍手也不燙手,十分适宜。
兩人默默無言,行到山頂,在一顆忘憂果樹下尋了一塊大石頭坐下,此處風景絕美,寒暑水在腳下,黃河在山下,水草豐美,還能看長河落日。
塗山明玥将頭歪靠在蓐收肩頭,說:“昨夜你為何說我是偷心的混賬小狐狸?”
“小黃同你說的?酒後胡言亂語。”
“不是胡言亂語,是肺腑之言。”玥兒說。
“玥兒,此次戰地曆險,你害怕嗎?”
“有師父在,我不害怕。”玥兒說。
蓐收說:“可我一直擔驚受怕,生怕你有失。我不知道你一個小姑娘是如何有勇氣孤身進戰地,闖敵營,去刺殺對方主帥的,是誰給你的膽量?但我知道,我不希望你如此,你師父我智勇雙全,手握重兵,自能應付,我不需要你一個女孩兒冒奇險來保護。”
“我知道了,我就是想幫你。”
“下不為例。”
“哦,以後如果你要去打仗,帶上葉一好不好?如這回一般,我不惹事,就靜靜地跟着你,去夥頭軍裡也可以。”
“不好。”蓐收果斷地說。
玥兒鼓起腮幫子。
蓐收語重心長道:“玥兒,此番你已經見識到了真正的戰場,西戎這場仗,隻是我打過的仗裡較小的一場。你都看到了,軍人行軍打仗常年在外,與妻兒聚少離多,有的戰士十幾年都見不到妻兒一面,回到家孩兒都不認識爹爹;更甚至是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去時意氣風少年郎,歸時隻餘一罐遺骨埋荒冢,妻兒淚漣漣。做将軍的妻房,風險如此大,你還是想跟着我嗎?”
“嗯。”塗山明玥低聲應道。
“傻丫頭,傻狐狸!”蓐收揉了揉玥兒的頭罵道。
玥兒說:“我的太外婆曾經身披銀甲,與我的太外爺并肩作戰,打下軒轅江山;世上既有女子可以如此,玥兒喜歡的人既是大将軍,玥兒也可以成為如我太外婆那般巾帼。”
“你還小,不懂人間疾苦,能如你爹娘那般安穩相依的,才是女子最好的歸宿。”
“不是我太小,是你想得太多,憂心着沒有生的事。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跟着師父,除非你身邊有了别的女人。”塗山明玥需要端莊守禮,葉一可以任性妄為撒潑打滾。
蓐收無奈了,跟她講理說不通,情根深種,但是他願意善待這隻小狐狸,成全她的癡心,也成全自己的動心;他想要有别的女人很容易,可是自己做不到傷了這隻小狐狸赤誠的真心。
忘憂果幾十年結一茬,蓐收和塗山明玥在山中采了一袋忘憂果回去給小夭。此番紫金頂上論功行賞,蓐收向玱玹讨了不周山,如今這座山是他和葉一的屬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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