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清明去墓地祭祖後,塗山璟帶着小夭乘狸狸飛到青丘城的最高點,在那裡可以俯瞰整個青丘城,包括塗山府邸,是塗山璟少年時常去采銀娟花的地方。
而現在,青丘山頂的石頭邊,長出了一大片一串紅,是他們當年分離時藥囊破,白生的地方,火紅而甜蜜的花,尤如他們熱烈的愛,生在苦難的土壤,百轉千回,釀出甜甜的花蜜。
塗山璟與小夭并肩坐在那塊大石頭上,望着鱗次栉比的塗山府邸,和夕陽下的青丘城,小夭揪着手邊的一串紅,放進嘴裡。塗山璟将采來的銀娟花,一朵一朵簪入她的髻,圍成一圈。
塗山璟說:“小夭,玥兒說她想跟着商隊外出遊曆,順便去軒轅城看望外爺。”
小夭說:“嗯,去呗。女孩兒終歸要嫁人,嫁人前讓她好好自由自在地玩個夠。”
璟說:“小夭,你可有感到拘束?”
小夭搖搖頭說:“沒有,我挺好的,我和玥兒不同,我前半生漂夠了,想要安定;玥兒從小在你我身邊嬌養,未經風霜,自然是會向往遠方。”
璟歎道:“二十年了,瑱兒這小子怎麼還不回來。”
小夭說:“瑱兒未滿六十歲就被迫挑起重任,挑了一百餘年,你且讓他再松泛幾年吧。”
且說塗山瑱在西域,購了宅邸,與霍雲舒一家人比鄰而居,時時照拂着那家人,霍雲舒如今已經六十五歲,一雙兒女均已成家。
塗山瑱并未幻化容貌,依然是本來的神族少年郎模樣,若是幻化成同齡人,反而瓜田李下惹人嫌話;也并未逾矩,如實地告知了自己的身份,也送出了那支黃金鸾鳳唐钗。霍雲舒接過,隻慨歎,君生我已老。塗山瑱,他也隻是圓自己的夢罷了。
霍雲舒說,她先收着,待她入土之前,将它留給塗山瑱做個念想,若她來生能投生神族,再酬君恩。她的父母本是中原人,隐居在此,在這裡生下五個子女,她有三個哥哥,一個小妹;姐妹倆命途多舛,小妹早年去中原遊曆,結識了一個劉氏情郎,情郎未滿三十就病故,況家有正妻,情郎去後小妹在中原吃盡苦頭,被灌下紅花,失去了遺腹子,再也不能生育,回到西域,不肯再嫁,孤老一生。
她自己中年喪夫,當地人都說她們姊妹克夫,對其指指點點,夫君去後,日子過得十分清苦。
塗山瑱從小金尊玉貴做着富家公子,不曾曆人間疾苦,聽得愁,人生實苦;在人神殊途面前,他深感無力,也不敢有什麼奢望,隻在神族漫長的生命裡,拿出幾十年來陪伴一個讓自己初識愁滋味的可憐女子。
在青丘山頂看落日,小夭說:“我想要小五,一直沒有,再過十餘年,承儒也要滿百歲了,也要出去遊曆。家裡就隻有你我和兩個女兒了。”
璟說:“我和女兒陪着你不好嗎?”
“可是沒有小奶狐!”小夭不滿地說。
璟說:“我給你變小奶狐由着你摸好不好?上次孕育靈胎你受苦了,我不想你如此受苦。”
“不好。”小夭說,她明明都那麼努力配合了,還沒有小奶狐,努力還無收獲,不開心,難道神族真的靈力越強孕育越難嗎?還好她在恢複靈力以前就擁有了四個孩兒,唉,隻有四個就隻有四個吧。
她的小臉浸在夕陽餘晖中,絲被打出暖暖的光,小巧的鼻子,流暢的下颌線,白皙的脖子,被勾勒出金光,那麼美好,惹人憐愛,塗山璟将人撈過來,親一口,再順順背,他不是不想和小夭有孩子,隻是按上一次承儒在娘胎裡那個鬧騰勁兒,他生怕下一個會更鬧騰,不敢再貪心要小五了;還好他的小夭向來是好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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