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點點頭,這才任甯毓扶着去登鳳辇回未央宮。沉錦被方才那匆匆一瞥攪亂了心神,她認定那是白泊奚,心中滋味複雜得無以言表。回到未央宮時胸中煩悶不堪,腦子也混混沌沌的,她很疲累,滿心隻想回寝殿蒙頭大睡。然而将将進宮門,殿中卻立着一個熟悉的人影,着宦服,戴圓帽,她很是震驚,訝然道:&ldo;陳公公?&rdo;陳高上前給他揖手見禮,臉上堆笑恭謹道:&ldo;娘娘回來了,君上在寝殿裡等您呢,快進去吧。&rdo;她眼中掠過一絲黯色,旋即又颔首說知道了,回身讓甯毓壽兒她們去歇了,複略牽了裙角往寝殿走。殿中的燭火是昏黃的,透出暧昧旖旎的意味,她繞過重重帷帳,望見洞開的窗扉前立着一個高個兒的男人,負手背對着她,一身的玄衣玉帶。她深吸一口氣穩穩心神,勾起個笑朝他欠身見禮,&ldo;君上。&rdo;他回身轉過來,面上赫然覆着一個彩漆濃繪的臉譜,人物也不陌生,正是魏蜀吳時赫赫有名的大将司馬懿。她笑容一僵,驟然花容失色,吓得往後踉跄一步,細細在那臉譜上打量,顫聲道:&ldo;君……君上?&rdo;面具底下傳出幾聲低笑,皇帝伸手将臉譜摘下,露出一張如詩如畫的面容來。他唇角揚着一抹優雅的笑,眸子望着她,眼底卻森森沒有笑意。背後的冷汗打濕了衣衫,皇後心頭驚疑難定。他總是能出其不意地給人迎頭一擊,打得她措手不及。她有些惶駭,猜不透他為什麼會忽然戴着這麼一張臉譜,是心血來潮,巧合麼?沉錦定定神,含笑道:&ldo;君上喜歡司馬懿麼?&rdo;今上卻搖頭,眸子望着她,似乎能将她一眼看穿,他将手上的臉譜面具遞到她面前,緩聲道:&ldo;今日宣和閣中,皇後一直盯着這張臉譜面具瞧,想必很喜歡。這是送給皇後的。&rdo;慢條斯理的語氣,卻聽得她頭皮發麻,她強自鎮定朝他福身言謝,接過那臉譜死死捏在掌心,口裡卻柔聲道:&ldo;原來君上這樣眷注臣妾,臣妾心中真是惶恐。&rdo;那副聲線柔婉,卻是試探的口吻。他輕輕一笑,略牽了袍子在她面前的花梨椅上坐下,擡眼朝她一瞥,說:&ldo;朕眷注皇後也不是一兩日的事了。&rdo;這話她初聞覺得沒什麼,細想之下卻又覺得另有文章。然而他的深意她參悟不透,隻好垂着頭扯了扯唇道:&ldo;能得君上注目,是臣妾的福分。&rdo;今上微挑眉,擡眼看她,忽而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使力,沉錦始料未及,腳下一崴,就那麼直直跌坐進了他懷裡。☆、自幼在深宮養大的公主,從未同任何男人這樣親昵。這樣近的距離,兩人的肌膚隻隔着薄薄的衣料緊緊相貼,她又慌又羞,掙紮着要從他懷裡逃離。她心中惶駭,今上卻順勢攬過那纖細的腰肢,扣住了雙手箍得緊緊的。嬌小馨香的身子,坐在他膝上,仿佛沒有重量一般輕盈。她不安地掙了掙,發上的金步搖掃過他高挺的鼻尖,鋒銳的觸感,紮得人有些疼,今上略側過頭皺了眉,&ldo;你要做什麼?&rdo;濃烈的龍涎,仿佛天羅地網将她困在其中。沉錦心慌意亂,雙頰飛紅了一片,一面扳他的手一面道:&ldo;臣妾失儀了,君上恕罪。您放開臣妾,臣妾站起來好說話。&rdo;他隻是微微搖頭,語調不鹹不淡,&ldo;這樣也不妨礙皇後說話。你要說什麼,朕洗耳恭聽。&rdo;沉錦緊緊皺着眉,屏氣懾息。說什麼,她怎麼知道說什麼!分明是他不請自來,難道這句話不該她來問麼?先是戴着臉譜來吓她,幾句話沒說上又不由分說地輕薄她,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他不是在敬妃宮中聽戲麼,便理所當然應該留宿才是啊。她覺得有些生氣,語氣不佳道:&ldo;戲散了麼,敬妃沒有留君上過夜麼?&rdo;今上不緊不慢道,&ldo;怎麼,皇後對朕夜宿何處很感興趣麼?&rdo;這邏輯令人無言以對,經過方才一出,她早已是身心俱疲,并沒有多少精力同他周旋,隻是别過臉漠然道:&ldo;君上要臨幸哪個嫔妃,臣妾都無權過問。隻是臣妾近日偶感風寒,隻怕不能侍奉君上。&rdo;皇後态度冷淡猶勝從前,他看了也不言聲,伸出兩指挑那尖俏的下颔,使她昂起頭來正對他,優雅地揚起唇,朝她一笑:&ldo;皇後似乎并不歡迎朕。&rdo;下巴被捏在他指尖,她隻能被迫仰起臉看他。慕容弋有世間最美的眼睛,此時那雙眸子專注的望着她,她在那對墨玉般的瞳仁裡看見自己,微紅的雙頰,不知是羞臊還是氣惱。她沉聲道:&ldo;臣妾怎麼敢,隻是身子确有不适罷了。&rdo;他打量她,視線從她的五官一一掃過,最後定在那張嬌豔欲滴的紅唇上,忽然挑眉說:&ldo;你這樣僵硬,是很不喜歡朕抱着你麼?&rdo;沉錦眸光有瞬間地閃爍,在他面前,袒露實言會有什麼下場她根本不敢想象,隻好睜着眼說瞎話:&ldo;并沒有。&rdo;這個回答心口不一,他卻也沒有拆穿。認真說,論及裝模作樣,她确實有獨特的天賦。自入内廷,那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極為悉心,由此可見,今日宣和閣裡的那個人對她沖擊有多麼巨大,以緻她連在他面前做戲的功夫都懶得下了。心頭無名火起,今上的神情仍舊含笑,語調卻透出寒意來,&ldo;沉錦,當日你我大婚,天地共鑒,舉世皆知。你已經是我的皇後,便要時時記住自己的身份。&rdo;這是她第一次從他口裡聽到自己的名字,偏冷冽的聲線,北方男人特有的醇厚嗓音,說這兩個字時卻有别樣的韻味。沉錦額頭沁出薄汗,心頭一陣打鼓,吃不準他何出此言。其實她當然明白,當日大婚,她和他結為了夫妻。若換做其它人,她也許就會逆來順受地接受這一切,可成婚的對象是他,一切就似乎不同。他心機太重,每個舉動都像是在布一個局,她一步一步走進來,被他困在其中,再也抽不開身,怎麼可能不去防備他呢?也許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當她準備好接受這一切時,司業出現了。八百個日夜可以記錄很多事,可以改變很多事,也足以令一個人深深記住另一個人,或許……都是命數。她自嘲似的勾唇,其實即便念念不忘又能如何呢,她始終還是得記住自己的身份。她是梁國送來大胤和親的公主,如果身體已經無法抗拒,難道他連她的靈魂都要束縛麼?未免有些強人所難。心中如是想,她面上仍舊柔順,恭謹說:&ldo;君上的教誨,臣妾必定謹記在心,片刻不忘。&rdo;今上徐徐松開了手,她如獲大赦,連忙從他懷裡抽離,站起身朝後退兩步,刻意同他将距離拉開。他看她一眼,緩緩起身朝床榻走,邊走邊道:&ldo;皇後去沐浴吧。&rdo;這個舉動是她不曾料到的‐‐這人難道沒有聽清她說的話麼?她有些慌了,在他身後急切道:&ldo;君上,臣妾今日身子不适……&rdo;不待她說完慕容弋便轉身打斷,&ldo;皇後去沐浴吧,&rdo;他眸子望着她,目光幾乎要将她射成馬蜂窩,語氣裡透出濃濃的不悅:&ldo;朕不想再重複第三次。&rdo;他眉宇間多了幾絲戾氣,原本就不是和善的人,此時更教人望而生畏。她被唬住了,擔心觸怒他,多的話也不敢再說,隻垂下頭默默朝他欠身應是。旋身出寝殿進浴池,壽兒同幾個宮女便捧了寝衣過來伺候她洗浴。知道今上在等,幾人片刻都不敢磨蹭,下了水不多時便催促皇後上岸,匆匆替她換好寝衣複躬身退了下去。沉錦面上怅然,長歎一口氣獨自往寝殿走,入内看,今上已經上了榻。似乎聽見了腳步聲,他側目朝她看過去。她的寝衣極撩人,單薄如蟬翼的輕紗下是赭色抹胸,黑發垂在肩頭,襯着白瓷一般的肌理,妖豔得奪人心魄。他面色淡漠,食指點了點身旁的軟榻,示意皇後上床。心突突地跳,她沒由來地感到慌張。今日的慕容弋似乎有些不同,言行古怪比往日更甚,她有些害怕,躊躇了半晌還是朝軟榻走去,卻隻是挨着床沿坐下來。沉錦心頭略思索,轉過頭朝他笑笑,柔聲道:&ldo;君上覺得今日的戲好看麼?&rdo;他看着她,眼中神色莫名,緩慢地颔首說不錯,&ldo;敬妃很有心。&rdo;她聽了心中一喜,連忙順着他的話往下說:&ldo;臣妾也這麼覺得,敬妃确實溫柔大方,善解人意。&rdo;她邊說邊端詳他面色,又道,&ldo;四妃和臣妾是同一天冊封,君上也該多陪陪敬賢莊端四妃才是。&rdo;她的嗓音柔而細,語速緩緩的,有種南方姑娘的軟侬。他聽了卻隻是牽了牽唇,&ldo;皇後想說什麼,不妨直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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