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辰一襲白袍立在花叢中,宛若月下美人,美得不可方物。
他頭頂一段枯枝,斜上方是一輪新月,頗有些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意境。
就是一直不待見他的孫清揚也不得不承認,他的這副皮囊真的沒話說。
可惜了,徒有其表。
“真是奇了怪了,為什麼每次來,都能遇見他。”孫清揚郁悶。
一旁的姜子清面露尴尬,然後招呼兩人一道去自己的不染院。
到了不染院,夏侯辰徑直去了茶室,孫清揚則與姜子清在書房裡商讨香水拍賣會的事。
孫清揚不想跟夏侯辰過多接觸,說完事,立馬就要走。
“怎麼,害怕看見我嗎?”夏侯辰對她笑,笑得百媚叢生。
孫清揚莫名臉紅,瞪他,“我是要趕着回府,可沒辦法跟你一樣,夜夜笙歌。”
“女人逛青樓,無可厚非。”夏侯辰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眼神意味不明。
别人聽不出來他說這話目的何在,可孫清揚知道,因為這話就是出自她之口。
他是拿這話來奚落她。
瞧瞧,這男人就是這麼惡劣。
還真讓人喜歡不起來。
孫清揚沒好氣地翻白眼回擊,“咱倆不一樣。我隻是去看看,至于小王爺你嗎,去幹嘛就難說了。”
夏侯辰單邊唇角勾起,勾出一抹暧昧不明的笑來,曼聲問,“你這麼清楚,難不成躲在門後偷看過。”
又提門後。
瞧瞧,瞧瞧,這男人果然不是好東西。
一再揪着那件事不放,居心不良,罪大惡極。
孫清揚幾乎要氣歪鼻子,狠狠瞪他一眼,然後轉頭對姜子清道,“子清哥哥,那些事就拜托你了,我先走了。”
看着幾乎逃也似的孫清揚,姜子清很是意外。
明明在前不久,還追着要找夏侯辰的人,這會兒他人明明在這裡,她卻逃得如一陣風。
所以……這兩人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事呢?
離開姜府後,孫清揚并沒有立馬回孫府,而是拐道去了青樓街。
伊人坊被封了,這一片區也冷冷清清的。
她在伊人坊外站了會兒,心中有些感傷。
雖然那個岚姨與自己才見過幾次面,也談不上交情,但到底是生母的好友,生母在伊人坊時,兩人必是情同姐妹,感情頗深的。
夜風吹拂,屋檐下的紅燈籠搖曳着。
二樓檐下銅鈴叮叮當當,在這夜色中顯得有些孤寂。
街的另外一頭就熱鬧許多了,莺歌燕舞,車水馬龍的。
兩廂形成了鮮明對比。
就在她将要離去時,忽聽得黑暗中有人嘀嘀咕咕的聲音,空氣中似有燒紙的氣息。
她側耳傾聽,發現那聲音是在伊人坊的後院傳來的,便繞到後頭。
伊人坊的側門虛掩着,透過門縫,看到院中有火光跳躍,一個老婦人正蹲在火邊燒紙,口裡嘀嘀咕咕念着,聽不清在說什麼。
她伸手推門,那老婦人吓了一跳,等看清是她,這才松了口道,“這都關門了,你還來做什麼?”
這老婦人就是那寶姨,五十開外的年紀,卻比尋常婦人老許多,那雙粗糙的手的指甲上還染了丹蔻,眉毛還描着,唇上亦點着口脂。
她跟着蹲下,幫着将紙錢放進火盆裡,跳躍的火光照在她稚嫩的臉上。
“小姑娘,這個地方你不該來的。”寶姨被煙火熏得眯起了眼,她的聲音異常蒼老。
孫清揚沒有說話,從懷裡掏出一錠二十兩銀子來遞給她,“勞您為她請位高僧超度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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