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攢下來的解藥約有二十幾顆,剛開始一天一顆還有成效,後來加到一天兩顆,阮臨霜不敢再往上加,這點藥量即便腳程很快,也很難保證耗光之前能到達長安城外。
柴筝清醒的時候會裹着衣服坐起來,她越發畏寒,往中原去已經開始不冷了,柴筝還是會凍得發抖,她手裡揣着湯婆子,笑着道,“小阮,沒事的,我命很硬,一定活得長長久久,活成了禍害……小阮我還要禍害你呢。”
她說話有氣無力的,但臉上的表情卻很和煦,陽光安安靜靜落在柴筝身上,她比多年前成長了許多,眉目中的幼稚被時光抹成了姑娘家的柔和,她有戰場上磨砺出來的英朗,但這種英朗卻并不突兀,熨帖的藏在柴筝骨子裡,讓她整個人透着些複雜的歲月痕迹。
柴筝遺傳了長公主的相貌和柴國公的神韻,阮臨霜有時候覺得她像一壇酒,本以為能烈的人嗆出眼淚來,喝下去了,才發現這是一杯風雪之中敬給歸人的酒,滲進四肢百骸的溫柔寬厚。
而阮臨霜自己才像一把過剛易折的刀,這些年若不是柴筝在身邊,不管多極端血腥的手段,阮臨霜都做得出來……她會是一個殉道者,為了複仇以性命為籌碼,能拉着趙謙遺臭萬年。
柴筝說話時,阮臨霜正拿着紙筆在給京城裡寫信,她有必要知會長公主和自家父親一聲,這兩封信會從下一個驿站寄出,趙謙的人當然會查看,不過都是些家常話,報平安的,查也查不出來什麼。
寫了兩個字,阮臨霜的手就抖得無以為繼,她歎了口氣,将滴滿墨汁的信揉成一團,扔到了角落中。
柴筝便撈了一張攤開來看,“這寫得不是挺好的嗎?”
阮臨霜望了她一眼,“哪裡好,展開說說。”
“……”柴筝想了會兒,“字好。”
阮臨霜的字确實不錯,當年考進士,獨這字,就合考官的眼緣,阮臨霜是瞞着身份,從鄉試、會試一直考到殿試,高中狀元後,本該有個更廣大的前程,可惜她身為女子,這字又被弘文館大學士相中,留她做了個編書的。
不過編書也有好處,外頭沒有的或是散落的,這裡都能翻閱,朝堂上那些紛擾波及不到她,但阮臨霜卻是旁觀者清,見過了官與民鬥、與官鬥,甚至是與帝王較高下,這長安城裡的人心就沒個太平的時候。
見阮臨霜有些出神,柴筝便又道,“不如就寫‘安好,勿念,正于途中,半月可歸’,簡單點,省的寫多了看出破綻來。”
阮玉璋柴筝不大清楚,自家的娘可是小狐狸的親娘,隻言片語就能知道柴筝是否活蹦亂跳,萬一這破綻大了,她老人家說不定出城相迎。
想起家中的娘,柴筝就緊接着想到那卷傳位诏書和鳳凰匣,這兩樣東西都是能要人命的,幸好顧恨生也不傻,那天柴筝昏迷後就将東西給藏了起來,後來又直接給了阮臨霜,沒有第四個人經手。
顧恨生此時已經報了仇,餘生沒有牽挂,他對朝堂風雲又根本不感興趣,唯一上心的就是自己暗害柴筝在前,柴筝幫自己複仇于後,良心上過不去,又欠情又欠恩,所以阮臨霜的差遣他也沒有推卻。
柴筝将紙揉了揉,又重新扔到了原處,她裹緊被子又道,“小阮,诏書你看了嗎?”
被柴筝這麼一扯,阮臨霜也沒有心思繼續寫信了,她将筆撂在一邊,“看過了……有多少人知道這份诏書的存在?”
“我知你知,顧恨生大概也知道,戴懸就不一定了,否則他不會将鳳凰匣當做單純的殺人工具……不過就算他知道也沒什麼用,”柴筝揉了揉發癢的鼻子,“人都死成灰了。”
“京城裡呢,”阮臨霜道,“京城裡有多少人知道這份诏書?”
就算诏書是先帝親手所寫,上面蓋有傳國玉玺,也需要見證人才行,沒有見證人,這诏書雖然有實際效力,也沒人願意扶持趙琳琅上位……帝王不隻是一個稱呼和位置,也是一種實力的象征,先帝一定要留下些東西,确保趙琳琅在登基之前,不會被人篡位。
況且,大靖從未有傳位女子的先例,要平定朝堂、建立威信,除了趙琳琅本身的能力之外,就是強有力的後盾,先帝浸淫權術多年,老糊塗之前也算是英明神武,他敢寫這份诏書,就一定留下了後手。
柴筝細想了一會兒,“我到死都沒看出這後手的影子……該不會先帝将我娘托付給了另一個短命鬼,先帝剛死他就追随腳步,或者幹脆投奔趙謙,得過且過,不操這骨肉相殘的心了吧?”
阮臨霜給了柴筝一個“少說話,多思考”的眼神。
柴筝摟着被子靠在馬車上,她垂下眼睛笑了笑又道,“先帝那樣的人,若是心甘情願為誰鋪路,就算趙謙也算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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