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醉道:“世人逍遙是他們自家事,管他許多,隻是……你呢?”箫中劍心頭一跳,微微轉過了頭,道:“我……我是個漂泊江湖的人,大仇在肩,容不得想這些。”冷醉踏上一步,輕聲道:“仇,是不可忘。但是,若你報了大仇,之後又當如何?”箫中劍聽他今夜言語,仿佛字字句句另含深意,心頭大亂,竟不敢多想,隻是低下了頭不答,雙手卻不知不覺握緊了那支鐵箫。冷醉凝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心頭便如這當空皓月,更無纖塵,那日對劍時生起的那個模模糊糊的念頭,竟然再清楚不過地映在眼前,幾乎想要仰天大笑,叫一聲:“冷醉啊冷醉,你好糊塗,自己的心,竟到今日方知!”又走上一步,輕輕貼上了箫中劍的耳際,低聲道:“回來!”箫中劍猛地一震,回過頭來,兩人的臉龐離得如是之近,呼吸相聞,冷浸浸月光照在臉上,卻叫人覺得好生灼熱。隻看見冷醉雙瞳中清清楚楚映着自己的倒影,隻聽見他的聲音一字一句地道:“不是因為前輩,不是因為任何人,是我,想要你,回來!”箫聲早已止歇,歌聲亦已散去,那拂過兩人衣衫頭發的夜風中,卻似乎還袅袅回蕩着不知何來的樂韻,是月之歌?還是雪之曲?良久良久,冷醉道:“你……會回來麼?”又是良久良久,箫中劍微低下雙眸,極輕地道:“若人問我歸何處,白雲深處……是吾家!”冷醉眼中驟然射出了萬道光彩,那天上的月兒映着目光,竟似乎也一下子黯然失色;一時隻想跳起身來大叫,隻想在雪地上好好打幾個滾兒,隻想把兒時想過做過的荒唐事統統都做上一次。忽然拉起箫中劍的手來,在他腕子那一道傷痕上飛快地親了一下。刹那間,兩個人一個轉頭看左,一個掉頭向右,臉都紅了,隻是卻沒一個想得起,要把握在一起的兩隻手放開。“你……你的真名,是叫做什麼?”“……蕭無人……”“啊,那個……”“……嗯?”“無人……”夜風輕飄飄地卷起雪片,打着旋兒拂過,掩去了那輕輕的,幾不可聞的對話。也在同時,掩去了一聲更輕、更低、不曾被發覺的冷笑。=======================無責任預告:幸福,汝可以包袱卷卷下台一鞠躬了……請看下回:驚變——附注:本回小冷所唱的曲子,有興緻的話可以參考這裡、驚變(上)淡月胧明,好夢頻驚,何處高樓雁一聲?“那個……那個……無人,你……你……”少年一張臉漲得通紅,一句話含含糊糊、期期艾艾,活活憋了一柱香功夫,卻硬是說不出口來。“冷醉?你到底怎麼了?”“那個……其實……”少年吸了口氣,清了清喉嚨,擡了擡眼,又低了低頭,道:“你以前有沒有……有沒有……”越說越低,說到最後兩個字,竟是聲若蚊鳴,幾不可聞。“什麼?”那少年忽然一臉豁出去的表情,自以為還隻是稍稍提高了一點嗓門,其實沖口而出,卻是在靜寂寂的雪山裡大喊了一聲:“定親?!”這一嗓子不打緊,連身邊枯樹上的殘雪都給震得直掉下來,悉悉蘇蘇飄了個滿地。要說冷醉這念頭,自己半夜裡胡思亂想,白日間亂想胡思,已經懸了足足有十來天的心事,這時候好容易當真說了出口,雖窘得恨不能再找土地公打次商量,眼睛還是直勾勾隻盯着對面。但見箫中劍低下了頭,良久不答,一顆心跳得愈發急了起來,隻道:“天靈靈,地靈靈,好的不靈壞的靈?他他他……他這樣大少爺,不會……不會真的……”茫茫雪中,一頭的汗都下來了。箫中劍一直并未擡眼看他,卻忽然輕輕搖了搖頭。冷醉刹那間把土地公丢到了九霄雲外,脫口叫道:“真的?”箫中劍又輕輕點了點頭,長發随風飄飛,一絲絲從冷醉面頰上拂了過去。冷醉猛地跳起身來,差一點便想在雪地上連翻十七八個筋鬥,笑不可抑,伸手就去攬箫中劍肩頭。卻不料腳下踩的正是個雪坑,一個踉跄,往前就摔。箫中劍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拉他時,冷醉卻笑嘻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隻一扯、一拉、一帶,兩個人跌倒在地,大笑聲中,連翻帶滑,順着白雪皚皚的山坡一路滾了下去,好容易跌坐在地,兩個人面面相觑,卻瞧見漫天雪沫落得對方滿頭滿臉滿身,活像平地上冒出來個會走動的大雪娃娃。呆了片刻,噗地一聲,雙雙笑得個前仰後合,就勢一起便躺倒在了雪地上。冷醉輕輕側過頭去,隻見雪花飛落在箫中劍發上,臉上、頸上、衣上,直分不出哪是雪,哪又是人,唯有兩泓碧綠,是低垂眼眸,一點绯紅,是輕泯唇瓣。忽然一股暖流熱烘烘打胸口直冒上來,手心出汗,一顆心怦怦怦怦幾乎跳出了口,隻想:“我……我若是抱住他,親親他,不知會不會紅得更好看些?”………………………………………………冷醉雙眼一睜,卻隻見一抹月光映上紙窗,自己正好端端躺在冷霜寒舍的榻上。翻了個身,隻覺周身熱烘烘地,擡手撫了撫臉頰,嘴角邊圓圓深深,還留着好一對笑渦兒。又……又夢到了……冷醉臉上一紅,用力咳嗽一聲,也顧不得全身發熱,拉過被子把腦袋蒙了個密不透風,暗罵自己道:“不就是說一句話麼,幹麼夜夜夢不膩的……冷醉冷醉,你好沒出息……”隻是肚裡這般叨咕,嘴角卻不聽使喚地一個勁上翹,臉埋在被子裡,卻又偷偷笑出了聲來。好一陣,冷醉悶得自個兒臉都紅了,才猛一把掀開被子坐起身來,結結實實喘了兩口氣,舉頭望向窗上淡淡月影,忽然癡了,自言自語地道:“他現在,在做什麼?”“深夜前來,卻為何事?”“我為劍而來。”那十三峰上,天火居外,此時卻有一男一女的聲音忽高忽低,随風傳來,隐隐然似起了争執之意。箫中劍微微一震,睜開眼來。但聽得那女聲輕柔婉轉,乃是冷滟;男聲卻低沉冷肅,認得分明是冷霜城的聲音。他夜半驚覺,原一聞是前輩言語,便要斂息定神,非禮勿聽,然而夜風拂窗,清清楚楚送來幾句話道:“你果真為他造劍……”“那又如何?”“……今日這一個箫中劍,便是當年那一個蕭振嶽麼……冷滟啊冷滟,你果然還是如此……”亡父名字驟入耳中,箫中劍勐地一個機淩,心中忽生不祥之感,再不能裝作聽他不到,起身整衣,推門便走了出去。===================冷醉望着窗上月光出了半日神,明明是夜半時分,寒意侵人,他身上卻覺越來越熱,忍不住跳下地來,在屋裡來來回回走了幾遍,自言自語道:“我想見他,現下就想!”主意打定,一把抓起衣裘便往身上披,手忙腳亂,還險些套反了前後。好容易拾掇定了,想了一想,搓了搓手,又忙在爐邊生起火來,拿過壁上酒壺,笑吟吟湊上去溫着。===================崖邊兩人相對而立,雖然并無什麼劍拔弩張的舉動,更無什麼激烈刺耳的語聲,但月光下臉色凝如冰霜,氣氛之沉,竟幾逼得人喘不上氣。隻聽冷滟沉默良久,輕輕歎了口氣,道:“這許多年,你絲毫未變,心心念念,隻記得當年敗與荒城劍術之事……”冷霜城沉聲而笑,并不回答。片刻,冷滟瞧着他神色又道:“我看着你這些年來,便是想創出一套足以克制蕭家的劍法,唉,可知劍術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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