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遲傾的想法之後,祁彌就一直萎靡不振,趴在遲傾背上,如果不是遲傾時不時把他往上摟一摟,怕是已經掉到地上了。
他就維持着這樣的狀态,等遲傾和季懷南姜白二人談完事情,然後又背着他回到車上,馬上就要被扔到後座的時候,他才驚醒般一骨碌爬起來,從後排爬到了副駕駛,然後又跟一隻沒骨頭的軟體動物一樣,軟趴趴靠着座椅,淚眼汪汪地看着遲傾繞着車坐到了駕駛位上。
借着安全帶的拉力,他可以盡可能地把身體側向遲傾,遲傾手指敲了敲方向盤,等着他說話,但等了半天,一個字都沒蹦出來。
這樣的祁彌着實有趣,遲傾很難不生出逗他的想法,于是壓了壓險些繃不住上揚的嘴角,繼續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模樣,啟動車輛,朝着上升井駛去。
祁彌幽怨的眼神宛如實質,每分每秒都停留在遲傾側臉上,讓遲傾想忽略都難,遲傾接連看了他幾眼,故意問道:“怎麼了?”
這個問題就像是點亮祁彌雙眼的一點光,祁彌瞬間就有了生氣,“哥哥真的要把我送走嗎?”
“你不是不願意嗎?”遲傾打了下方向,祁彌随着慣性坐直了身子,但這也隻是一時,很快他又像脊柱側彎似的,不停往遲傾那邊偏。
“可是哥哥已經有這樣的想法了,說不定哪一天,你就和别人商量好了,等我睡着的時候,把我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我醒來,哥哥就已經不見了。”
沒想到這小子心理活動還挺豐富,遲傾心底樂得不行,但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必須得端着,不然主動權就會被祁彌搶走,這可不行。
“不會,你想多了,”遲傾矜持地隻用餘光看他,“在你眼裡你哥哥是這樣的人?”
知道這是在給自己下套,但祁彌能怎麼辦呢,還不是隻能乖乖往裡鑽,“才不是,哥哥對我最好了,才不會幹這樣的事。”
遲傾笑笑:“那你剛才為什麼這麼說?”
祁彌癟嘴:“我腦子糊塗了,哥哥不要生氣。”
他生什麼氣啊,遲傾覺得自己沒笑出來忍耐力已經很強了吧。但讓祁彌離開自己獨立的打算應該是不行了,之後該怎麼辦,他還沒有想好,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上升井這邊已經集聚了不少準備回二層的人,因為是特殊情況,所以不需要一一向上審批,隻要通過感染測試就行,人們自覺地排起了隊,遲傾帶着祁彌跟在隊伍後面。
前面的三個人可能是朋友,此刻湊在一起,竊竊說着什麼,他們刻意放低了聲音,遲傾也不想聽别人的私話,于是往後退了一步。
但無奈,即便是這樣,三人的談話還是清晰傳到了遲傾耳中,他尴尬,決定放空自己,這樣四舍五入也等于聽不見。
然後放空剛放了一半,個别敏感的隻言片語就鑽進了遲傾腦子裡,将他從放空的狀态中硬生生拉了出來。
“……我靠,這次一層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嗎?”
“多少?”
遲傾豎起耳朵。
“六到七萬!”
遲傾瞪大了眼睛,一層原本也就才七萬多人,這一下就死了這麼多人?!震驚的不隻是他,還有其他偷聽的人,他還是屬于那種比較含蓄的,有些甚至直接湊上去,問這事是真的還是假的,當得到确切的回複之後,那個人都呆滞了。
“就這麼幾天,六到七萬……”
這麼多條人命,就這麼說沒就沒了。
這條消息很快就傳開,喧嚣聲也随之響起,遲傾沒有多做停留,等輪到他們做檢測的時候,他拉着祁彌快步走了過去,然後乘着上升井回到了二層。
明明才去了幾天,再回來時,卻覺得恍如隔世,遲傾心緒複雜,一時間連祁彌的情緒都沒有注意,被忽略的感受不好受,祁彌扯了扯遲傾的衣角:“哥哥,你在想什麼呢?”
“沒,”遲傾回神,“走吧,我們回家。”
回家兩個字是多麼美好,如果家裡沒有那個外人就更好了,祁彌越加堅定要把巴紮趕出他和哥哥的家的想法,又一次和遲傾提議道:“哥哥,要不然我們讓巴紮離開吧。”
這次遲傾沒有直接拒絕,因為他也覺得,巴紮離開對他是最好的,祁彌的秘密太多了,自己雖然不如他,但也差不了多少,沒必要把巴紮也卷進來,這對巴紮也不公平。
“我回去了和他商量一下。”
他們二人回到家的時候,巴紮并不在家,遲傾大概查看了一下,發現家裡和自己離開時并沒有多大變化,除了冰箱裡空空如也之外。
遲傾看了眼時間,下午四點。
“祁彌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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