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會有期。”
月華極平和地笑,就像是跟自己的好友道别,有點戀戀不舍。
常淩煙心生駭意,想破口大罵借此掩飾自己的驚慌失措,褚月華已經轉過身去,随着邵子卿出了侯府的大門。
夜色深沉,一匹白色的駿馬停在侯府的門口,馬缰沒有系,匆匆忙忙地搭在馬背上。那馬竟然原地未動,見了邵子卿興奮地踏了踏馬蹄。
月華緩緩地掙脫開邵子卿的手,有清冷的夜風揚起,将她垂落在額前的一縷青絲拂開,卷翹的睫毛輕微地顫抖,好像受了驚吓振翅欲飛的蝴蝶。
邵子卿心裡猛然間便生了惶恐之意。
“你沒事吧?”
他關切地打量月華,目光裡滿是焦灼。
“是香沉求你來救我的吧?”月華不答反問。
邵子卿點點頭:“我都已經知道了。”
“是不是在笑我不自量力?”月華自嘲一笑:“非但沒有給香澈報仇,反而整得自己這般狼狽,還要勞請邵大人親自出馬援手,才能逃離這侯爺府。”
她也有淩亂的頭發被汗水黏在臉上,邵子卿想擡手幫她整理好,月華後退一步,躲閃開他的指尖,他落空的手又頓住了:“節哀順變。”
月華便轉過身去,回頭望一眼常樂侯府的鎏金牌匾,眸中滿是凄怆:“死者已矣,已經不能複生,我會節哀,但是我無法做到這個‘順’字,我無法原諒她們的所作所為。有什麼陰謀詭計盡管向着我來便是,為什麼要欺淩一個孩子?我不會善罷甘休,總是會有說理的地方!”
邵子卿再次擡起手,輕輕地扳過她的肩,低垂着眼簾柔聲勸慰:“月華,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無論什麼事情都會過去的。”
“不是折磨,是我無法原諒自己。如果不能為香澈讨回公道,我一輩子良心難安。”月華斬釘截鐵地道:“京兆尹,大理寺,王侯将相,總不會全都官官相護,我不能讓香澈枉死。”
“香澈她是自殺的,又是一個婢子,你縱然是再如何不甘,常樂侯府最多也隻是賠你一些銀兩罷了,更何況,你什麼憑證都沒有,你的千言萬語還不及‘侯爺’兩字來得更重一些。”邵子卿認真勸解道。
月華有些愣怔,其實她知道,邵子卿說的沒錯。甚至于,今日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廉氏反咬一口,可能如今的自己就在衙門的大牢裡了。就算是她去擂響鳴冤鼓,民告官,挨過那三十釘闆,見到青天官爺,怕是一樣會被亂棍打出來。
但是,她不甘心,那口氣橫亘在自己的心裡,就像一柄鋒利的刀子,時時刻刻都在紮着自己的心。廉氏與常淩煙是不可能為香澈償命,但是,她們一絲一毫的悔意與内疚都沒有,還盛氣淩人地叫嚣着香澈之死隻是她自己活該,将責任推卸得一幹二淨,這口氣,她如何咽得下?
“權勢?果真是個好東西。”月華愣怔良久,一聲清冷苦笑:“人命如蝼蟻,隻有那權勢,方才是登天梯,翻雲覆雨的逆天法術!”
“月華?”邵子卿輕輕地試探。
褚月華慢慢地轉過身:“我沒事,隻是突然想通了而已。适才被他們強制着跪在地上,就想起那人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人,隻有跪在地上,低人一頭的時候,才會明白,自己究竟算什麼?我什麼都不是,命如草芥,卑微如蝼蟻,即便是抗争,不服從命運,又能逃脫什麼?又能争來什麼?”
她掙脫開邵子卿的手,頭也不回地上了自己的馬車,隻覺得身心俱疲,再也不想說話。
“月華!”邵子卿上前一步。
月華慢慢地扭過臉來,燈籠的光映照下,一張臉慘白,毫無血色,眸中也有些灰敗的空洞。
“你昨日跟我說的事情,我有辦法.....”
“罷了!”月華清冷地打斷了他的話:“多謝邵大人費心,沒有必要了。”
“為什麼?難不成你心甘情願想要進宮麼?”
月華擡頭看天,漆黑如墨,一絲光亮也無。
“我突然覺得,這樣的世道,我一個女人,就連像一隻蝼蟻一般苟且偷生,都是艱難。那道朱牆裡的生活未必就有多差,最起碼,雖然高處不勝寒,但不用再三番兩次被人踩在腳下,這般欺淩,即便如履薄冰,好歹還可以保護着身邊的人好好活下去。我褚月華,認命,就是!”
言罷一抖手裡的馬缰,那馬早已迫不及待,撒蹄向着前面絕塵而去。
“月華,你聽我說!”
邵子卿焦急地翻身上了馬背,雙腿一夾馬腹,想追上去,卻又一扯馬缰,立在那裡呆愣良久,眼睜睜看着月華的馬車轉過街角,消失不見,然後轉身黯然變了方向。
香澈的喪事辦完,已經是三日以後。月華按照喪儀,還請了和尚做過幾場法事,為香澈念經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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