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亦把她圈在懷裡,&ldo;我沒事了,你不要怕。&rdo;從剛剛到現在,雖然面上冷靜看不出什麼,但她渾身都在抖,周時亦一碰上她就能感覺到她其實渾身都在發抖。隻有他能看出,她眼底的害怕。她微微擡起頭。周時亦臉色依舊慘白,隻是精神恢複了些,摸了摸她的臉,&ldo;你剛剛一直不敢看我,你很怕,怕我死?&rdo;剛剛在出租車上,望着一閃而過的街景和霓虹燈。周時亦安靜地靠在她肩上,閉着眼,一低頭,就能看見他長長的睫毛,渾身上下,安安靜靜,隻有那一處地方是輕輕顫動,她稍稍心安了些。可心裡那些情緒又在不斷上湧。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站着。他張開雙手抱住她,把她的頭埋在自己胸前,低頭,在她頰邊輕輕碰了下,&ldo;不要怕,我沒事,我真的沒事。&rdo;她身子僵硬,被他攬在懷裡,聲音悶悶地:&ldo;你有胃病?&rdo;&ldo;嗯,不嚴重。&rdo;阮荨荨伸手抱住他的腰。昏暗的光線下,有兩道身影在無聲的相擁。在蕭南生的要求下,周時亦住院了,還是住進了上次她住的病房。第二天,大包徐盛小白都聞訊來探病,口氣陰陽怪調。&ldo;拼酒啊。&rdo;&ldo;純生啊。&rdo;&ldo;伏特加啊。&rdo;&ldo;多喝點啊。&rdo;徐盛說:&ldo;所以說,女人就是紅顔禍水,為了個女人,把自己折騰進醫院了,好受啊?&rdo;大包表示不贊同,&ldo;荨荨不是紅顔禍水,你用詞不當。&rdo;徐盛看他一眼,&ldo;十一,我嚴重懷疑大包喜歡你女朋友。&rdo;周時亦穿着藍白條紋的病号服,靠在床上,聽他們鬧,但笑不語。聽徐盛這兒說,大包頓時急紅了臉,&ldo;屁能亂放,話不可能亂說,我怎麼就喜歡荨荨?朋友妻不可欺,你知道麼?你知道麼?誰都跟你似的?‐‐&rdo;大包氣急了也是口無遮攔,最後一句話他基本沒過大腦就脫口而出。病房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室内的溫度都快要和外面一緻了。所有人都沒說話,隻剩空調暖氣在吹着。小白站在窗前,雙手插兜,過了一會兒,回過身,&ldo;十一,我還有事,先走了,有事給我電話。&rdo;說完,跟剩下兩人點點頭,就直接走了出去。平日裡幾人都愛開開玩笑倒也沒什麼。大包第一次覺得自己說錯話了,他匆忙說了句,&ldo;那什麼,十一,我也先回隊裡了,檢查結果出來讓荨荨打個電話給我。&rdo;&ldo;嗯。&rdo;阮荨荨去拿化驗單了還沒回來,病房裡隻剩下周時亦和徐盛兩人。大包走後,坐在床邊的徐盛也站起來,說:&ldo;老徐好像要回來了,我先……&rdo;周時亦終于擡眼,瞥他,&ldo;坐下。&rdo;徐盛老老實實坐下。&ldo;你跟小白怎麼回事?&rdo;徐盛沉默,沒說話。&ldo;說吧,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rdo;&ldo;……&rdo;最近好像忙着都跟荨荨在一起,有點忽略了他們,所以徐盛有心事,他也是最近才發現。過了好久,窗外的風都快要停了。徐盛終于開口,&ldo;反正是我對不起小白。&rdo;周時亦:&ldo;丁雲杉?&rdo;徐盛點點頭。&ldo;真有那麼喜歡?&rdo;&ldo;……&rdo;&ldo;認真的?&rdo;&ldo;不知道,反正跟以前不一樣,忘也忘不掉,那天在賓館,她躲在房間裡哭,我知道是因為誰,我手足無措,我很想跟她說,白錦輝不要你,我要你。可是我不敢,我怕她更讨厭我,她已經夠讨厭我了,真他媽操蛋。&rdo;周時亦有點意外,不過他很快分析了下,&ldo;先排除小白和其他客觀的因素,就你爸那關,你能不能闖過去都是個問題,有些東西,不是你想要就一定能得到,有時候要學會取舍。&rdo;徐盛冷哼一聲,看向他,&ldo;說得好聽,要你放棄阮荨荨,你舍得麼?&rdo;他扯了扯嘴角,&ldo;我們沒你那麼複雜,我跟她之間,決定權在她。&rdo;徐盛自嘲的一笑,&ldo;十一,我這人雖然是混了點,但是我不會趁人之危的,以後……我是說,等這一切都塵埃落定以後,她如果真能跟小白在一起,我也不會說什麼。&rdo;周時亦挑眉,&ldo;真這麼喜歡?&rdo;&ldo;這是男人的情懷。&rdo;兩人相視一笑,房門被人打開,阮荨荨面色平靜地走進來,手上拿着化驗單和病理報告,瞥了兩人一眼,将單子往他身上一丢,淡淡地說:&ldo;果然不太嚴重呢。&rdo;周時亦沒說話。徐盛拿過報告,看了眼,沒說話,自動自發地站起身要往外走。&ldo;等下。&rdo;徐盛怎麼覺得自己有點怕她呢?&ldo;什麼……&rdo;&ldo;他得這病幾年了?&rdo;徐盛想了想,&ldo;三年前,那時候經常胃痛。&rdo;說完,他揮揮手,&ldo;老徐馬上就回來了,我真得走了。&rdo;病房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面對面。周時亦淡笑着看她,&ldo;過來。&rdo;&ldo;胃潰瘍不嚴重,那什麼才嚴重?&rdo;見她不肯過來,他坐起來,伸手拉了拉她,&ldo;不信,你問蕭南生,真沒你想得那麼嚴重,隻是一小部分,所以我這三年都在養。&rdo;說完,他拿起病例看了看,&ldo;好像比以前好多了。&rdo;&ldo;怎麼得上的?&rdo;&ldo;那時候訓練、比賽,三餐不準時,永遠在倒時差,所以吃飯什麼的都不規律,經常性胃痛,這三年養得差不多了,真的沒事。&rdo;阮荨荨半信半疑地看他一眼。手機忽然響了,&ldo;我去接個電話。&rdo;&ldo;嗯。&rdo;開門出去,外面風湧進來。阮荨荨站在走廊盡頭,寒風刺在她的臉上,接起電話,&ldo;江穎,什麼事?&rdo;?☆、48?阮荨荨回到家的時候,阮明山還沒有回來,上樓準備換衣服的時候,江穎的電話又追來,她皺眉,沒理會。江穎很執着,似乎要打到她接為止,電話鈴聲斷了又響起,斷了又響起……如此循環。&ldo;江穎,我說了我不去。&rdo;江穎在電話裡不依不饒:&ldo;很多初中同學都來了,你确定你不來麼?&rdo;&ldo;嗯。&rdo;她對那個初中沒什麼好感,也不想過去寒暄,有時候,她真的厭煩極了人與人之間的那股子虛假客套。不知是誰臨時組了這場初中同學聚會,她不過去,江穎也不挂電話,她甚至不明白,江穎為什麼這麼執着。最終,她還是同意過去坐一下就回來。地點在城區的酒吧,周時亦住的醫院附近。她打車過去,到酒吧門口的時候,已經近十點,不過這個時間段,正是這些人夜生活的開始,high到淩晨四五點,然後醉成一灘爛泥滾回家,日夜颠倒,紙醉金迷,她曾經也有過這樣的生活。記憶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有時候,它就好像是一幅幅裝幀好的畫,不提不忘不想。當你觸碰到跟那段時間有關的人或物時,就好像單獨從中拎出一幅,關于那些的點點滴滴又全部湧現。就好像今晚上。時隔多年,她再次走進,關于某段時間的記憶再次浮現,她晃了晃腦袋,直覺抵抗。剛一走進去,江穎就迎了上來,&ldo;終于來了,就等你了。&rdo;大家坐在大廳正中央的沙發上,有面熟的有面生的,大多她都想不起名字。江穎拉着她走過去,阮荨荨掙脫,不習慣跟她這麼親熱。江穎笑笑,不甚在意。一見面,開場永遠都是客套的寒暄,擁抱,微笑。&ldo;越來越漂亮了。&rdo;&ldo;聽說你現在在音樂學院呢?&rdo;&ldo;我就說當初看你跳舞不錯的啊,以後要是紅了,可得給我們簽名呢。&rdo;阮荨荨沒什麼表情,&ldo;沒打算進娛樂圈。&rdo;那人尴尬地笑笑。她低着頭,掏出手機看了眼,别人跟她說話也是心不在焉的應和。她在掐點算時間。五分鐘到了,她就立刻走。噓寒問暖。觥籌交錯。她差點都産生一種錯覺,以為自己當初跟他們關系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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