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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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張曼頹然靠着牆，慢慢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語：&ldo;怎麼辦？怎麼辦？該怎麼辦？&rdo;周時亦打斷她，口氣不耐：&ldo;鬧夠了就滾出去。&rdo;他說話的時候，阮荨荨能感受到他起伏的胸腔。張曼頭發淩亂坐在地上，愣了片刻，猛然擡起頭，眼神慌亂：&ldo;周時亦，你有沒有辦法……&rdo;周時亦幾乎是脫口而出：&ldo;沒辦法。&rdo;她吼了聲：&ldo;我不是說我自己！&rdo;周時亦忽然怔住，面容恢複冷清，聲音極淡，口氣嘲諷：&ldo;你當我是神仙？&rdo;這段極其詭異的對話，讓所有人都愣神。他不再多說，打橫抱起阮荨荨，側頭看了眼徐盛。徐盛會意，收起平日裡玩世不恭的姿态，扯起地上的張曼就往外拖，其餘的人，面面相觑都自動自發跟着往外走，大寶想留下來，被大包勾着脖子往外拖。大寶吼了聲：&ldo;他媽的，你給老子松手！&rdo;大包勾着她費勁兒地往外拖，暗道：這到底是不是個女人啊，拖起來為什麼比徐盛還重？！另一頭，徐盛直接拖張曼上車，一把甩在車後座上，咬牙罵：&ldo;要不是看在你小時候幫我打架的份上，看我今天管不管你？&rdo;張曼扯扯衣服，坐直，冷哼一聲，&ldo;我知道。&rdo;徐盛一時噎了，坐上車打火，&ldo;知道就好，以後别這麼沖動了。&rdo;&ldo;我不是為了我自己。&rdo;徐盛點煙的手一頓，沒說話。張曼換了一副語氣，繼續說：&ldo;我從不在乎别人怎麼看我，别人的眼光對我沒影響，你知道的，我做事隻憑高興兩個字，所以……&rdo;她忽然停了下來，頓了頓，歎了口氣：&ldo;希望這次沒有給你們帶來麻煩。&rdo;徐盛吸了口煙，仰頭靠在椅座上，&ldo;别的我倒不擔心，我擔心的是小白。&rdo;車廂陷入沉默。半晌後，又聽見張曼問：&ldo;哎，你不是說周時亦挺讨厭阮荨荨的嘛？我怎麼一點兒看不出來？他剛剛讓我滾，你聽到沒？他為了一個女人，讓他的兄弟滾！媽的，你情報有問題？&rdo;徐盛心裡煩得很，一點兒也不想提阮荨荨，煩躁地回：&ldo;鬼知道！&rdo;……病房終于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阮荨荨此刻也沒心思享受什麼二人世界了，她腳上一陣鑽心的疼，額上冒着細細密密地薄汗。她掙紮着要從他身上下來，他低聲斥：&ldo;别鬧。&rdo;阮荨荨不管他，一隻腳撐着地，要自己走，緊接着&ldo;砰&rdo;一聲，她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他竟然松了手！媽的。周時亦俯視着她，聳肩，毫無誠意地道歉：&ldo;對不起，是我沒抱穩。&rdo;鬼信。阮荨荨冷哼一聲，爬起來一瘸一拐，頂着疼痛往床上走去，每走一步，幾乎要了她的命。她按了下床頭的護士鈴，再也沒理他。周時亦走過去，蹲下身，擡起她的腳，似乎要查看她的傷勢，阮荨荨抽回腳，躲開。他站起身，雙手抱胸，低頭看向她，目光暗沉可怕，&ldo;你告訴我，視頻是不是你放的？&rdo;窗戶沒關，窗外風雪吹進來，冷意四起。他的一字一句，飄散在風裡、雪裡，紮進她心裡。阮荨荨覺得心裡一陣煩躁，冷笑一聲，不答。腳上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疼，腦袋上的汗水汨汨而出。&ldo;什麼事？什麼事？&rdo;護士來得很快，見到蕭醫生弟弟也在，紅了紅臉，阮荨荨無語别過頭，忍不住在心裡罵娘，臉紅你妹啊！老娘腳斷了！她慘白着臉沖她招招手，壓着怒氣：&ldo;我可能又骨折了，麻煩你幫我叫下蕭醫生。&rdo;護士轉身去找蕭醫生，臨走前還不忘偷瞟一眼周時亦。媽的，有什麼好看！病房裡又隻剩下他們兩人。阮荨荨現在不想理他，也不想看他，揚手朝門外一指，&ldo;你可以出去了。&rdo;他眼底又沉了幾分，胸腔微微起伏着，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氣，&ldo;到底是不是你？&rdo;&ldo;如果是我的話，看你這樣子是想掐死我？&rdo;話還未落，周時亦失控，操了聲，&ldo;他媽的到底是不是你？&rdo;阮荨荨覺得他一向都是雲淡風輕的，從未見過他這麼盛怒的樣子。她閉了閉眼，也不能怪他，視頻被曝出，她成了不講信用的人，換誰都會生氣。腳下的疼是一陣陣的，她吸着氣，問：&ldo;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緊張這個視頻？&rdo;&ldo;……跟你無關。&rdo;說了你也不懂。&ldo;好，那換個問題，你這麼緊張這個視頻，是不是因為張曼？&rdo;他沒有猶豫：&ldo;不是，跟她也無關。&rdo;&ldo;那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rdo;&ldo;嗯。&rdo;&ldo;你看到視頻的時候，是不是已經懷疑我了？&rdo;&ldo;……&rdo;咳咳。&ldo;說實話。&rdo;他别開眼，&ldo;是。&rdo;&ldo;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是不是我放得還重要麼？&rdo;&ldo;……&rdo;周時亦發現，這女人真能給他下套啊！……蕭南生進來的時候，兩人還在僵持着，阮荨荨整個人躺在床上，臉色慘白，感覺她已經疼地快要昏過去了。而周時亦拉了張椅子坐在她的床對面，目光一直盯着床上的女人。蕭南生在門口看了會，才拿手指輕輕叩門，&ldo;怎麼樣？美不美？&rdo;周時亦收回視線，白他一眼，一言不發起身讓開。蕭南生走過去拆開石膏，發現她的腳踝腫得很高，&ldo;怎麼弄的？&rdo;&ldo;張曼踹的。&rdo;蕭南生看看周時亦又看看床上的人兒，感覺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八卦，湊近他耳邊低聲說：&ldo;争風吃醋了？&rdo;周時亦：&ldo;……你沒營養的電視劇還是少看點。&rdo;蕭南生不解：&ldo;那她幹嘛找荨荨麻煩？&rdo;荨荨？周時亦挑眉：&ldo;你們很熟？&rdo;蕭南生忙撇清關系：&ldo;那當然沒你熟了。&rdo;周時亦知道他心裡想什麼，懶得再跟他解釋。&ldo;張曼這女人真有病吧！踹哪裡不好，踹這裡？&rdo;他握住阮荨荨的腳，探了探骨，沉聲道：&ldo;這回是沒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了。&rdo;阮荨荨已經疼得有些迷糊了，整個人脫了力，&ldo;蕭醫生，看來我又得麻煩你十天半個月了。&rdo;&ldo;那如你所願了，前幾天不是還鬧着要多住幾天。&rdo;蕭南生不鹹不淡地說。她沒力氣争辯，指了指周時亦，&ldo;……讓他出去。&rdo;他抿唇不發一言，雙手插兜，轉身走了出去。蕭南生給她正骨，上了藥，又重新打了石膏，阮荨荨吃了止痛藥，舒緩了些，躺在病房裡安靜睡去。周時亦坐在辦公室抽煙。蕭南生一進門，就問他：&ldo;到底怎麼回事？&rdo;周時亦懶洋洋靠在沙發上，回：&ldo;什麼怎麼回事？&rdo;&ldo;怎麼弄的？&rdo;周時亦撣了撣煙灰，說：&ldo;你還記得前幾天我們叫你去打牌麼？&rdo;蕭南生點點頭，&ldo;中意酒店那次？記得，那天我有個手術，沒去。&rdo;周時亦嗯了聲，吸了口煙，&ldo;她男朋友跟張曼……&rdo;他頓了下，看了眼蕭南生，後者心領神會，他繼續說，&ldo;她沖進來捉奸，拍了照片和視頻，昨天，視頻被人放上網了。&rdo;蕭南生驚訝：&ldo;她放的？&rdo;周時亦沒應聲，&ldo;你認識她這麼會兒，你覺得她是一個怎麼樣的人？&rdo;蕭南生想了想，說：&ldo;性子挺倔的，挺爽快……&rdo;說到一半，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形容詞，&ldo;哎‐‐我跟她才認識多久，明明你認識比較久吧？&rdo;蕭南生意有所指地看向他。周時亦聳聳肩，不答。蕭南生忽然轉開話題說：&ldo;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結婚的事了。&rdo;真的活到了一定的年紀，逼婚，催孩子，成了可怕不變的定律。&ldo;不急。&rdo;他真不急。蕭南生倒不這麼覺得，&ldo;該早點準備起來了，我倒覺得阮荨荨這姑娘挺好的，不考慮下？&rdo;&ldo;沒感覺。&rdo;他吸了口煙，微微壓了下聲音。&ldo;真沒感覺？&rdo;&ldo;嗯。&rdo;……臨近中午，外面又下起了大雪，北洵的冬天就是這樣，雪一場一場永遠都下不完。他從蕭南生辦公室出來，站在走廊看了會兒窗外的雪景，瑩白亮滑的雪片密密吹進來，走廊欄杆的外沿也堆積了厚厚一層雪，他覺得她肌膚的顔色好像就跟這雪一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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