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媛站在父親面前,多年的積威還是讓她對父親面露怯意,但她還是試圖鼓起勇氣,堅定地說:“爸爸,我不想再練芭蕾舞了,那是您強加給我的期望,卻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我希望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去生活,去追求我的夢想。”
李耀輝站在一旁,他沒有插話,隻是用鼓勵的眼神看着劉媛,給她力量。
“你的夢想?”劉媛的父親冷笑一聲,“你所謂的夢想就是跟這個男孩私奔嗎?”
“私奔,呵呵……”聽到父親的嘴裡說出如此刺耳的詞語,劉媛慘然一笑:“這個詞兒,我從小就聽你這麼說我媽媽無數次了,但我在烏克蘭留學期間,媽媽告訴過我為什麼跟你離了婚,但卻從來沒聽到過她說過你一句哪怕是一丁點帶有侮辱性的詞彙!現在你有用這個詞來形容自己的女兒……”
“那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兒,你不懂!”媛爸怒道:“跨國婚姻三觀不同,你不懂的多了,我也不需要向你解釋!之所以我要把你留在國内,留在身邊把你帶大就是不願意你接受你媽媽那邊的環境和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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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爸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指着劉媛道:“我看就是我從小把你慣的!為了讓你練舞,我腆着臉求人家老師,每個月省吃儉用給你交輔導費,高中畢業你說想去烏克蘭的芭蕾舞學院,我是不是仍然尊重你的選擇?哪怕是我再怎麼不想讓你接觸你媽,不還是把你送出國了?”
“叔,您先消消氣,能容我插句話嗎?”李耀輝看着一邊淚眼婆娑的劉媛不免覺得心疼起來。“叔叔,咱們倆雖然是第一次見面,我對您也不太了解而且這事兒确實是我們做的欠考慮……”
“欠考慮?簡直是膽大妄為!”李耀輝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把媛爸的火氣都引到自己身上了。媛爸一拍茶幾,指着李耀輝說:“别覺得自家有幾個臭錢就能為所欲為!媛媛在省城的學籍落戶、自費的學費都是你出的是吧,你們倆來的時候開着小轎車是吧,進門就是茅台中華的是吧!怎麼,我劉逸塵稀罕你這些玩意兒?”
“哦,叔叔您這麼說我就知道了,您并不看重金錢财物,聽說您是記者又有文人風骨,确實這些俗物折損您的名聲,是我唐突了,但這些東西卻是我一廂情願的認為是對您好的東西……”李耀輝不緊不慢的說:“家長往往都覺得自認為好的就是對孩子好!但是換位思考一下呢?您不抽煙不喝酒,我卻送來煙酒給您并且自認為這是對你好,您領情嗎?”
李耀輝的話讓媛爸一愣,他沒有預料到這個年輕人會用這樣的方式回應。客廳裡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叔叔,撇開我是不是故意的不談,隻是打個比喻而已,我承認,我可能用錯了方式來表達我的好意。”李耀輝繼續說道,他的聲音平靜而有力,“我們也并沒有否認這十幾年來您對媛媛的付出,但請您好好回憶一下,媛媛的童年直到現在,你真正的了解過她想要什麼嗎?”
“你在說我含辛茹苦又當爹又當媽的把她養大,培育她、教導她的都不是她想要的?就像你送來的這些我不喜歡的禮物一樣?”劉媛的父親苦笑一聲:“為了讓她成才,我是嚴厲了些,但她也不能因為報複我而自毀前途啊!”
“叔叔,關于前途,您是如何期望劉媛的呢?如果不是劉媛親口對我說她一點都不喜歡芭蕾,我也想不到這足以讓她傲視所有人的特長居然是她内心如此沉重的負擔!至于您為什麼從小培育劉媛跳芭蕾,我想您也可能有自己的遺憾吧……”
“好了,你别說了!你們倆愛怎麼地怎麼地吧!”媛爸轉過頭一臉失望的看着自己女兒:“就當你沒有父親!走吧!”
李耀輝看到劉媛眼中的無助和痛苦,他知道現在不是放棄的時候,而是需要更多的溝通和理解。
“叔叔,請您不要這樣說。”李耀輝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哀求,“我知道您現在心情很不好,但媛媛是您的女兒,她需要您的理解和支持。”
“我支持不了了,能力有限,甚至不配養女兒!”媛爸頹然坐在沙發上,手捂額頭賭氣的說。
“叔,我想跟您唠唠心裡話......”李耀輝搬了個小闆凳,坐到了媛爸身旁。當他第一次踏入這個兩居室的小屋時,就已經對劉媛家的情況有了初步了解——屋裡的陳設和裝潢都極為樸素。而媛爸身為一名被稱為“無冕之王”的記者,在這年頭要想撈點外快簡直不要太容易。然而,從他們家庭如此清苦的狀況來推斷,可以想象得出,媛爸為了讓劉媛學習芭蕾舞所付出的努力與艱辛。
“沒什麼好說的,你們走吧!媛媛,人生的路終歸是自己走的,希望你别為今天的選擇而後悔……”媛爸把頭别過去,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歎了口氣。
“叔,您年輕的時候去過不少地方啊……”李耀輝看着客廳牆壁上錯落有緻的挂着不少的相框。裡面多是一些構圖視角都很考究的風景照片。
“那又怎麼樣,到頭來還不是當個到處不受待見的小報記者……”媛爸又歎了口氣對劉媛說:“爸爸沒本事,從小對你虧欠太多的陪伴,或許這小子能打動你就是因為有足夠的時間和物質條件去陪伴你吧……”
“爸!你錯了!是,我是巴不得李耀輝天天陪着我,但他也很忙的!我們從認識到現在,在一起的時間屈指可數,甚至有些時候跟你很像,幫我安排好學校後就忙自己的去了!還有你大概知道我在學校選的什麼專業了吧,除了攝影,我還選修了新聞學……”劉媛紅着眼圈說:“從小就知道你采訪過的足迹幾乎走遍了全世界……”
“叔叔,您在報紙上發表的那些社論還有新聞報道,我也有幸拜讀過。從這些文章當中,我能夠深深地感受到您内心深處那種強烈的正義感。可以說,您絕對是一個鐵骨铮铮、有骨氣的文人!要知道,您可是冒着巨大的風險去暗中調查那些黑磚窯,揭露他們非法雇傭童工和殘疾人士的醜惡行徑啊!而且,因為您敢于直言不諱,揭露社會的黑暗面,肯定也得罪了不少有權有勢的人吧?恐怕雙手雙腳加起來都數不過來呢……”李耀輝笑了笑說:“你還寫過我爺爺呢……少有的正面報道,哈哈。”
“哦?你爺爺是?”媛爸愣了一下。
“不重要,跑題了,媛媛在商美主修攝影,又選修了新聞學,看來在你才是她心中的那個英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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