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掙紮一下,甚至沒有在最後的時刻試圖多保持一會兒清醒,來和自己多說幾句訣别的話。
她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就是“求你别救我”。
南泱的手哆嗦着摸到輕歡的側臉,有種想要觸碰卻又不敢的小心翼翼感覺。她的指尖慢慢地滑過輕歡細膩的臉廓,滑過她的下颌,滑過她的喉嚨,最後停在她脖頸側面,輕輕地壓下去。
那裡死一般的平靜,完全失去了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汩汩跳動的活力。
她死了。
她就這麼突兀地死了。
南泱意識到這件事時,許多想法一并湧上腦海。她想起過往的種種瑣事,那些她以為忘記了的,不在意的,竟然隻是蜷縮在她記憶的角落,在這種要命的時候開始在她的思緒裡肆意妄為。可怕的是,此時此刻她能想起的不僅是美好的回憶,更多的是那些曾經不留意的遺憾。
比如她一直說要為了她學會做飯,但直到現在也沒有讓她嘗到一桌好菜。
比如她說要在下一個新年的時候寫一副不那麼庸俗的對聯貼在榮枯閣的門楣上。
比如她說,師父,這大好河山,你都陪我走個遍如何?
比如她說,你嫁給我。
她之前不在意這些無法兌現的承諾,是因為她潛意識裡覺得總有一天她會回來,這些事情總歸會有成為現實的一天,隻要她們兩個人都安好地活着,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可如今,這些遺憾,真的就成為生生世世烙在她記憶中,到了也無法逆轉的遺憾了。自此以後,她們二人中真真切切的少了一個人,窮極一生也無法補救。
輕歡死了,以後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叫輕歡的人出現,獨屬于這個人的音容笑貌、似水韶華都已經消失。她死了,真的什麼希望都沒有了,人死了就是死了,這個世上再也沒有輕歡了。
而最痛苦的莫過于,這世上還有一個南泱。
南泱跪在地上,指尖緊緊地扣着輕歡的肩膀,眼睛裡是彌天蓋地的迷茫。原來失去了一個這樣重要的東西,比悲傷和絕望更甚的,是不知所措的迷茫。
明明隻有一個人離她而去,但她卻好像被全天下都抛棄了。
她忽然間明白,當年蒼旻與她提及過往之時,目光裡難以掩蓋的那股寂寞,還有在她身上盤旋了許多年的骨子裡透出的孤獨。
或悲或喜,或愛或恨,或生或死,都不過一念之間。
縱然她活了一百多年,早已看淡了世間百态,但當死别落在自己身上時,她也到底是被這一念困住了。
.
撲通——
聞驚雷頓時渾身沒了力氣,目光出神地跪了下來。剛剛嘶吼叫嚣留下的餘痛還在喉嚨裡撕扯着,這時候卻久久地說不出話來。他剛剛無比堅定的眼神變得迷惑,雜亂,好似同時有許許多多的情緒在他腦中走馬燈。
她胸上插着一把劍倒下的模樣,真真像極了當年的姒環。
而他一直都是那個最無力的看客。
為什麼?他隻是為了給姒環報仇,可是為了給一個已逝的人報仇,卻又搭進去了一條活生生的性命。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的女兒,在他心中應當擁有同樣重要的地位,可自始至終,他都隻是為了那個已經失去的人,都沒來得及好好把握身邊的親生女兒。
如今,他的女兒甯可自己往南泱劍上撞,也不願再活下去,這一條又一條的血債,到底是誰的錯?
他錯了嗎?這麼多年,他從未覺得自己錯過,但眼睜睜看着輕歡幾乎是被自己逼迫而死,他不禁開始覺得,他該好好想想,這究竟是誰的錯。
如若不是他太過固執的執着于殺死北罰的人,是不是事情也不至于淪落至此?
.
喻修走到南泱身邊,蹲下去又再次檢查了輕歡的脈搏,反複确認後,他也不得不接受她已經死去的事實。他本不想傷害這個師侄的,然而,還是沒能保住她。
“南泱,她死了。”喻修把手覆蓋在南泱的手背上,南泱的手上全是輕歡的血,冰涼僵硬,血漬也蹭到了喻修的掌心裡。
南泱低低地垂着頭,摟着輕歡肩膀的手指深深地陷入輕歡的皮膚。意料之外的,她沒有哭。
其實南泱是個很容易掉眼淚的人,她以往不哭,隻是心性淡泊,沒有遇見過能使她難過的事情。可一旦遇見了能動搖她内心的事,她比誰都要敏感脆弱,患得患失。或許是她這一百多年,真的擁有太少的知己,也沒有幾個交心的人,所以隻要她遇見了那個願意傾盡心思打開她心門的人,她就會分外珍惜,失去時也遠遠要比其他的生離死别來得痛苦。
但這個時候,她卻哭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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