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茗臉上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這還是趙嫣第一次和他動手,趙茗怔怔的看着趙嫣,十七歲的少年英氣的眉眼上終于浮現出幾分委屈來,一腳踹翻了椅子,大步便朝着府門行去。
趙東陽一邊看着,心道這兄弟兩個倒是一個樣,生氣起來隻會踹椅子。
趙嫣咳的撕心裂肺,連臉色都跟着虛白,眼底罕見的現出幾分倉惶無措。
趙東陽連忙扶着他坐下,等他漸漸平複下來,方寸間的失态便為幽深的沉靜所覆。
趙嫣問,“府上還有多少銀兩?所有的,宅子,鋪子,這幾日能賣的都賣了。”
趙東陽心頭微震,“爺?”
趙嫣進士出身,熟讀律法,高祖皇帝在時候曾有以金易命的說法。
非刑事案犯可以金換命,或以閹刑代替,盡管到了先帝的時候已經很少有人用到這條了。一來對于大部分花不起錢的人來說閹刑倒不如一死了之,二來能出的起五十萬兩黃金又犯了事的人更少,金尊玉令放在那裡便成了擺設,幾乎被人遺忘。
羅敏之前铤而走險,換了死囚,全然因為羅家的二公子犯的罪行是奸殺,此路不通。
趙嫣心思深,什麼事都要在腦中彎彎繞繞過幾遍,他這樣的位置在朝廷上,是皇帝和輔政大臣以及六部的眼中釘,一旦被鑽空子必死無葬身之地,他若維護崔士霖一句,今日進了大理寺的人便該是他自己。
崔士霖若不貪财,也不會把自己變階下囚,這次正好斷他的念想,好好回惠州老家種地,省的再出事,大羅神仙難救。
然如此一來,外人管中窺豹,不知趙嫣苦心,崔士霖隻會恨趙嫣斷了他的為官路,崔家人隻會恨趙嫣落井下石,過往的情分一朝殆盡。
“湊倒是能湊出來,隻是……”
這是您全部家當了。
“無妨。這錢你兌成銀票加急送去惠州,就說是外祖父生前經商舊友江南首富沈公所贈,守好口風,切勿外傳。”
趙東陽知,五十萬黃金不是小數目,若有心人知道拿來做文章,還要連累到趙嫣。趙嫣這樣做,顯然和沈公透好口風了。
趙嫣用全部的家當換他舅舅一條命的事無一人所知,反倒是趙嫣無情無義的流言傳入市井,人人唾罵,字字誅心。
趙嫣覺得世人甚奇,他不說話時人人将禍水往他身上引,他為了自保說話了,人人轉而罵他刻薄寡恩,倘若當真是條好漢,為何又隻敢關起門來罵。
很小的時候有癩頭和尚來趙家算命,隻看了一眼便道,“此子将來必毀于他人口舌之下。”
原以為隻是個癩頭和尚,如今看來倒是個高人。
趙嫣涼淡一笑,卻再也抑不住喉口的血意。
又過了些日子,趙嫣的舅母從惠州寄封信給趙家,趙嫣掃一眼,恍惚看到通篇皆恩斷義絕四字,輕輕咳了兩聲,将信燒進了碳盆。
火光映着他娟秀的眉眼,一張玉面上沒有分毫表情。
崔士霖的案子很快便結了,崔家人從惠州到京城花了五十萬兩黃金買回了崔士霖一條命,恨不得去江南給沈公磕頭拜謝,卻不知道縱然是沈家的家業如今也隻是外強中幹,一時之間也湊不出來這筆黃金。
趙嫣這日出門上朝時候,還未曾上了軟轎,有人喊了一聲狗官,臉上便被扔了一把爛白菜葉子,粘膩腐臭的味道竄進了鼻尖,趙嫣冷笑一聲,對身邊的家丁道,“關門,放狗。”
于是扔雞蛋的少年喊了聲,“趙嫣!你竟還有臉放狗咬我!”
趙嫣一張淬玉的臉上沾了污迹,面沉如鐵。是崔家他那個成日溜貓逗狗的表弟崔嘉,同趙茗臭味相投,平日見了趙嫣怕的狠,這會倒是不怕了。
小少年被狼狗攆的滿地跑,趙東陽一邊苦口婆心的勸,“崔少爺呀,下次過來就直接送你進牢房。”
崔家的小少爺狠狠回頭瞪了眼趙嫣,“你再也不是我們崔家的人了!我會報仇的!!”
趙東陽知道,趙嫣是疼這個表弟的,兩兄弟自從父親去世後便一直在崔家長大,同崔家的感情怎麼會不深。
他隻是心疼趙嫣,被崔家的混小子這樣對待,想來是傷心的吧。
隻細瞧過去,又從那雙豔麗冷漠的眼睛中什麼都瞧不出來,臉頰上還留着污迹,發鬓有些散亂,冷冷的,站的筆直。
直到他看到了趙嫣五指蜷縮在一起,殷紅的血絲順着發白的指尖,在地上墜了一滴。
竟是生生掐破了手指。
很快趙嫣攏住了衣袖,眼前便隻見一片錦繡繁複的袖擺了。
此事傳出去便是一樁笑談,趙大人無情無義放狗咬自己的表弟,嚼舌根的人還有些權貴,後來甚至連宮中都有所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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