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隐有淚意,卻硬生生按捺下去。
“甯千戶還請回吧。破鏡難以重圓,我對你的心,也不似從前那般了。”
甯千戶又歎口氣,無法,隻得行了出去。
那小厮還抱着西瓜遠遠地站在廊下,見自家老爺出來了,連忙跟上。
“母親,你是否會後悔,真就這樣聽從了我的慫恿,與父親和離。且父親再三來請求你回心轉意……”
賀氏擺擺手:“你當我先說的那話是安你的心?非也!如今我心境不像之前,你勿要有心結。我是真覺得離府之後,才過上了自在的日子。我再也不想回去,又與那程氏相争。其實,即便沒有程氏,我也不想回去了。”
甯明旭這才放下心來。
他就是怕母親其實想回去,但礙于他的臉面,不好回去。
甯千戶一回到府裡,見下人慌慌張張的樣子,心裡就來氣。
如今府裡雖也草木葳蕤,但總顯得亂糟糟的。
“老爺回來了?”程氏連忙迎出來。
甯千戶看程氏依然打扮得鮮嫩,可他自己似乎無甚歡喜。
程氏看到小厮抱着的西瓜,很是驚喜:“這離西瓜上市,不還得個把月嗎?今年這個時候,竟然有西瓜了!看着個頭挺大,想來極甜。”
甯千戶頂着烈日走到家裡,已經滿臉是汗。
程氏吩咐丫鬟切開了西瓜,那鮮紅的果肉,刺激了每一個人的眼睛。
她先遞了一塊給甯千戶,自己也一口咬下去,發出贊歎聲。
“這西瓜也不知是何品種?不像往年咱們買的那些……竟這般脆甜。”
甯千戶想着方才甯明旭還說這瓜便是他的孝心,便覺得心内澀然。
這西瓜果然好吃……
兩人正吃着西瓜,甯明偉也興沖沖地過來了,一見到有西瓜吃,也很驚喜。
“百戶大人說昨日他家買到一個西瓜,我還不信!得,原來咱們家也有!果然好吃。聽聞這瓜,要四十文一斤……”
甯千戶隻覺得一陣膩歪,呵斥道:“堂堂七尺男兒,開口閉口便是‘好吃,四十文一斤’,像什麼樣子?”
甯明偉也有些委屈:“不知父親在何處受了閑氣,竟将氣都撒到孩兒身上!莫非這西瓜不甜麼?”
“甜,極甜!是旭哥兒的孝心!”
甯千戶說完,便霍地起身,掀簾離去。
屋内母子倆都呆了。
程氏恨聲道:“怪道一回來便這副模樣!你爹竟然又去找那對母子了,當真令人生恨!到底何時才會将我扶正?男人都是負心薄幸的東西!”
甯明偉捧着剩下的半個西瓜便要摔,程氏連忙拉住他:“祖宗啊!你這是做什麼?你方才自己都說了,四十文一斤,這一個瓜,便是四五錢銀子啊!”
甯明偉氣得面容扭曲:“娘,莫非你是吃不起個瓜?還非得要吃甯明旭的瓜?”
程氏長歎一聲:“你拿一兩銀子來買瓜,這個瓜,我不吃也罷。”
甯明偉無語,捧着西瓜要摔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悻悻地放下西瓜,又切下一大塊,猛咬了一口,仿佛在撕扯甯明旭的肉。
“他娘的,還真甜。”
母子倆竟然不再理會甯千戶摔簾而去的事兒,将剩下的西瓜吃了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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