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此次暗殺,青玉對繼續在東海岸巡視意興闌珊,他留下劉定邊繼續負責沿海布防,自己則匆匆返回了光亨。
回到光亨後,青玉第一時間召集安波路和曹一諾,嚴令任何參與謀害歐陽太後之人保守秘密,并稱這件事對将來聯合鹹臨抗擊東洲來犯至關重要,實際上她内心最為惶恐的并非什麼國家戰略,她害怕沈月翔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夜她堂而皇之地撒了謊,她不得不撒謊,她要維持自己在他心中一貫高潔的形象。
雖然沈月翔從沒有問過鹹臨歐陽太後的事,她還是為此惶恐了很久。在衆人面前她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王,但是在他面前,她還想繼續扮演曾經将軍府中的角色。
考察東部沿海的情況,特别是見識到真正的鐵甲艦後,青玉已經認識到将來決定戰争勝負的關鍵一定在陸地上,她将主要精力放在推進青丘軍事改革上,白天進入修械所,督造大批新式火槍和火炮,并從龍甲軍中挑選精銳人員組建新式陸軍,晚上則在青霄殿辦公,将白日裡積攢的奏折文件一一處理妥當,不論公務多麼繁忙,每當她擡起頭,看到沈月翔在附近時,她那一顆孤獨,焦慮,漂泊的心就能安定下來。
她時常宿在滄海閣,以緻日常居所養心殿漸有荒廢的迹象。
十二月,出使鹹臨和大荒兩國商議暫停内鬥共同抗擊東洲的使者回來了。他們帶回了令人沮喪的消息,兩國均不相信遠在缥缈海的東洲能夠來犯海西大陸,并對所謂暫時休戰不感興趣,連派使者探查究竟的想法也沒有。
青丘帝國禦前會議開完,青玉到禦花園中休息,時值嚴冬,禦花園中百花凋零,一片蕭瑟,荷塘上凝結着厚厚一層冰。
“聯合鹹臨和大荒共同抗擊東洲的計劃恐怕要破産了。”青玉抱着手爐,望着晦暗的天空對沈月翔說。
“還有其他辦法嗎?”沈月翔在政治方面實在無法為她分憂。
“沒有其他辦法了吧。”青玉微笑道,“其實他們沒有任何警覺,也在我的意料之中,這或許是件好事。”
“你不害怕他們在關鍵時刻從背後捅刀子嗎?”
“等我的新式陸軍練成了,我還會害怕那些拿着刀槍和弓箭的敵人嗎?”青玉撫摸着扳指道“等把東洲打回去以後,沈哥哥你信嗎,整個海西大陸都會進入新時代,屬于我們青丘的時代。”
“喔”沈月翔對海西大陸屬于誰的時代并不感興趣,他見識了缥缈海島國的新時代,那是可怖的新時代,青川鎮内慘絕人寰的景象仿佛還浮現在眼前,福岡煙霧缭繞的工廠也令人厭倦。
“我還有鹹臨的消息。”青玉放下手爐正色道,“關于你的那個女徒弟。”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關注馬玉瑩,但是因為李秋陽的緣故,她對和他有交集的每一個女人都留了心,她内心深處還在憎恨死去的李秋陽,她甚至後悔那日在胡同口,告訴李秋陽沈月翔的去向。
“馬玉瑩嗎?她怎麼了?”沈月翔沒想那麼多,馬玉瑩對他有救命之恩,彼此相處的時光也很愉快,他自然對馬玉瑩如今的處境感興趣。
“她和鹹臨的新王李俊寒大婚了,成了鹹臨國的王後。”青玉盯視着沈月翔的眼睛,想從他的神情找到一些臆想中的蛛絲馬迹。
沈月翔卻露出一絲寬慰的笑容道“那是好事啊,兩人本來就郎情妾意,情投意合,李俊寒對她癡心一片,總算是修成正果了。”
“我聽說馬玉瑩在西北也算國色天香,當初還對你動過心,如今她嫁人了,你不覺得可惜嗎?”話說出口,青玉感覺有點唐突,但是她忍不住,自從他回來以後,她就在這方面一直耿耿于懷。
“嗳,你不會是嫉妒了吧。”沈月翔笑道,“我不是花癡,見一個愛一個的人。”
“你以後會隻愛我一個人嗎?”青玉攥住他的手,下人們見狀都知趣地退下了。
“會吧。”沈月翔望着帝都上空陰霾的天空,到底會不會呢,從和青玉有了床笫之歡後,他對她的幻想和渴望消解了,也許她的身體還屬于曾經那個冰清玉潔的女孩,但是她的本尊,她的靈魂卻漸行漸遠,沈月翔在王宮僅僅待了兩個多月,就厭倦了,厭倦了無所事事,厭倦了格格不入,厭倦了衆人看他異樣的眼神,在這宮牆之内,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異類,他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現在和她在一起,竟然開始用堅持這個詞了,連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好像十分不情願的樣子。”青玉笑道,她何嘗不知道他在王宮中怏怏不樂,青玉忙于政務時,他身邊連一個可以說說話的人都沒有。“你若覺得煩悶,可以出宮走走,畢竟我也不需要你一刻不停在身邊守護,光亨那麼大,你總能找到點屬于自己的樂趣,我說過,你在這裡是自由的,沒必要刻意拘束自己。”
“現在是非常時期,我還是時時在你身邊才能安心,等擊敗了東洲,再考慮其他事情吧。”
青玉站起身,她将頭輕輕靠于沈月翔胸膛前,“我很羨慕馬玉瑩,她可以和自己愛的人成親,我也想名正言順地和你在一起。”禮部的官員已經無數次上書青玉,請求她早日與沈月翔完婚,以消除王宮内外的風言風語,她雖承諾過,不結婚可以,但是他可以與别的女人締結婚約,為什麼與自己卻推三阻四,她還是不甘心,一個男人在這種事上猶猶豫豫,隻能說明他不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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