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幾位先移去東屋,我和客人說幾句話。”
臨時帳房裡,武二嶺對着三個寫帳的眼鏡先生發過話,那幾人略一收拾,便退去了。
劉鐵力等人才要坐下,武二嶺臉上有了不悅。劉鐵力見狀,一揮手說:“你們也都退出,我們二人私聊。”
李平和韓玉等人聞聽局長發話,也前後腳離開了帳房。屋裡剩下了劉鐵力和武二嶺,先是劉鐵力說了話,于是,武二嶺耳際就傳過了帶有磁性的男中音,“武二,你相信我,就聽我給你說。咱處事總不該觸碰國家法律這個紅線,有過不去的坎,咱也要正正規規的邁過去。人生在世,留得清白,不叫别人指後脖領子,不重要嗎?”
“劉局長,我武二身在江湖,已不比尋常人。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規矩。你是代表政府的,你有你的操守。但是你親自來寒舍,我從心裡還是感謝你,對于你的威名,武二過去就佩服有加。為了不給你添麻煩,我将在市外,也就是外省地面下手提來人頭祭奠我兄長。如此,不在咱市管地面發了案子,你也就沒了負擔,我武二也算給了你個報答。你不叫我幹,我是愧對江湖愧對兄長,生不如死,一輩子不得安甯!”
武二嶺話到這裡,雙腮肌肉橫顫,眼中兇光畢現還帶着晶瑩。“武二,你首先是共和國的公民,你不能置國家的法律于不顧!江湖是什麼?是水浒傳裡的梁山泊。那時候武松武二郎殺了人,封建王朝還不饒他呢!恕我直言,江湖人應有豪氣,但這種豪氣也該有個尺度,就算你不在我的轄區作案,你隻要在人民共和國的土地上違法犯罪,隻要我劉鐵力知道了,在哪裡我都要管。這是我的職責!我不管他艱難險阻,劉鐵力是人民的警察,不會和稀泥當軟蛋。我一個腳印都不走偏,都經得起老百姓評判!武二,我知道你有了麻煩,有了說不出的苦楚。你如實的告訴我,正義面前,我站在正義一邊,歪的斜的别找我。你需要我助力,你的對手不管他是誰,不管他位高權重,還是金銀如山,隻要觸了法,我必是敢碰!”
“劉局長,耳聞不如一見,就聽您一番話,我就佩服您是條漢子,是共産黨的好官!老百姓心裡有杆秤,老百姓眼裡揉不進沙子,一個個腐官惡吏,真他媽的叫人生恨。老百姓養他們,他們吃着國家的俸祿,反過來坑國又害民。我是不知道這樣的人是誰,這樣的人在我面前,我知道了他的底細,我不用國家崩他,還浪費子彈,我刀宰了他!在江湖上我沒白混,現今,我手中就有了個老奸巨猾,人鬼兩面人。劉局,您有心執法卻無力回天,這一回,您回避吧。我武二一命頂一命,也對得起天,對得起地,對得起良心!”
滔滔不絕一番話,使講話人胸膛起伏,也使受話人心裡漸趨明白。“武二,家兄身帶炸藥何為?炸藥可不是随便用的!他的死因決非一個事故就能解釋清楚的。還是一句話,你決不可觸碰法律,我們也決不許犯罪人逍遙法外?”
“劉局長,我服你還不中嗎!政法戰線這個雙規那個尋死,但還是好人多呀!”
劉鐵力聽了對方的話還有弦外之音,故作驚訝的問:“照你說來,政法戰線還有壞人?”
劉鐵力話雖平常,又如讨教,但雙目卻如是寒光閃閃的利劍,直射得武二嶺胸中膽怵。
武二嶺向來是說話直來直去的,今日有了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他平生了一股不自在,稍作思索後,他終于喃喃的說了:“我說給你吧,害了我兄長的是李依金…”
劉鐵力雙眼又盯着了武二嶺的眼,如是從對方眼神中辨出個所言虛實。
李依金,可是市檢察院的副檢察長,副部級領導幹部。牽扯到這個層級,案情果然重大,必須趕快向市委彙報了!
劉鐵力起身向武二嶺告辭,才到門口,武二嶺扔過一句話:“給你一天時間,你要沒了膽子搞官官相護,我就下手了,這是江湖的規矩!”
春雨淅淅的仍在下個不停,劉鐵力心中有了少有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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