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掌教打算如何處置我?」轉頭直視着他迅捷變化的神色,韓觇面無表情問道,「終南乃道家清修之地,藏邪納垢,果真妥當?諸位師叔師伯能坐視不管嗎?抑或,他們早已對掌教有所谏言?」傅長亭近來在忙什麼,韓觇隐隐約約能夠猜到。終南山是什麼地方?即便金雲子閉關不出,那幾個隐居在雪峰間的老人精可耳聰目明得很,三清殿上碾死隻螞蟻都能掐指一算說出因果始末來。何況他這一身鬼氣?「你不是邪,更不曾污穢。」山風遠大,他垂首站在鬼魅面前,一字一句俱是鄭重,斬釘截鐵,不容置喙。鬼魅卻是搖頭,眯起眼看他,仿佛看一個固執倔強的孩子。道者的手掌一如既往的溫暖,隻是,他再也不敢貪戀。想要把手從他的掌心中抽出,不料他卻緊握不放。韓觇無奈作罷,擡頭再度望向一言不發的他,「如何處置在下,不知傅掌教與諸位終南元老可拿定主意了?爽快些,給我一劍,我也得個痛快……」話音未落,傅長亭跨前一步,傾身将他相擁。鬼魅愣怔,兀自陷在突如其來的暖意中,耳畔,道者的聲音穿透了風聲清晰無誤傳來,「我不放你走。」滿眼皆是狂亂飛舞的雪花,韓觇定定看遠處山巅依稀的燈火,「為什麼?」「留下來。」他抱得更緊,一如每次伸來相牽的手,恨不能骨肉交融,嵌進骨血裡,「人世太苦,我陪你。」木道士,即便此刻亦不願虛妄狂浪,如凡間的風流子一般輕易道一聲地老天荒,許一段山盟海誓,說一句「喜歡」。可偏偏,偏偏……他當日也曾看他這般多情眼眸,眉目深深,俱是疼惜。彼時霖湖水波光萬頃,他站在湖邊,執他的手,望進他的眸,說不盡的溫柔哀憐,「輪回去吧,人世太苦。」那時他信了,信以為真。韓觇想笑,不知為什麼,嘴角卻如何也勾不起來,隻能閉上眼,才不會讓冰涼的雪花落進眼裡,「我不信。」「無論你信與不信,我陪你。」傅長亭毫不遲疑地答道。果真如此?韓觇不知道。隻是,一句簡簡單單的「我陪你」仍是從耳中落進了心裡。無論過去或是現在,依舊觸動心弦,怦然心動。‐‐本書完‐‐鬼嫁番外之雪落無聲又是一年寒冬。千裡冰封,萬裡雪飄。山下有人家娶親,呼嘯的風聲伴着零零落落的唢呐聲,從山峰那頭飄到這一頭。韓蟬打着傘,站在道觀外的牆角下遠遠地看。紅豔豔的花轎搖搖蕩蕩從被白雪鋪滿的小徑中一晃而過。白雪紅妝,分外好看。&ldo;人世呐……&rdo;轉着手中的油紙傘,鬼魅感歎,&ldo;真熱鬧……&rdo;&ldo;你想看?&rdo;身邊的道者嘴裡問着,腳下先一步跨出,轉身望向停留原地的他。鬼魅微微訝異,歪過頭問:&ldo;不怕我吓壞了你家的萬千黎民?&rdo;眼中閃了一閃,傅長亭伸出的手終究沒有落下:&ldo;有我在。&rdo;這是在誇口僅你傅長亭一人就保得了天下蒼生,還是其他?鬼魅尚自思考,垂在身側的左手就被捉了去,如同方才的花轎般,一路晃悠悠被牽着朝前走。迥異於鬼魅的陰寒,道者的掌心溫熱更勝從前。在這冰天雪地裡,韓蟬甚至覺着燙得有些紮手。稍稍掙脫,他就握得愈緊,一寸一毫都不願退讓的執拗。傅長亭,這位終南派最年輕的掌教大人,其真正的性情遠比這張端方文雅的面孔來得更激越不羁。隐居雪峰間的老人精們倘或知曉了實情,一定會懊悔得直扯胡子吧?或許,他們現在就已經開始後悔了。養在膝下乖巧聽話了近三十年的徒兒,一夕之間忽然變得強硬叛逆起來,連年邁師祖的話也不肯聽了。這樣的境遇,休說是氣性大又一身傲骨的老道們,即便是九霄雲端上的仙家,也要皺起眉頭,哀歎一句世事無常吧?邊走邊漫無目的地想,油紙傘在肩頭&ldo;呼呼&rdo;地轉,傘柄随之一點一點下落,寬大的傘面緩緩、緩緩,眼看就要遮住原就低垂的臉。前頭那人似有感應,低低一聲歎息。韓蟬仰過臉,怔怔看他。道者用左手打傘。古舊的油紙傘在纖塵不染的道袍上暈染出暗黃的光影。光影之間,飛雪之中,傅長亭半低着眼睑看不出任何心緒,俊朗出塵的面容英挺如昔,眉間眼下,三分淩然,三分端正,三分自持,還有一分卻是隐忍。隐忍愈深,右手便将鬼魅的手掌抓得愈緊,十指相扣的握法,恨不得生生世世也不要松開的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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