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道……」它吓得說不出話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驚懼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道人,「媽呀……」尖叫一聲,狸貓二話不說,扭著滾圓的身子奪路要跑,手裡還不忘攥緊那吃剩的半塊米糕。可惜道者一伸手,就輕而易舉把它拽了回來:「櫥裡還有一碗,不夠可以再拿。」拍拍它衣襟上的灰塵,道者把竈台上的大碗塞回它手裡,而後不聲不響地走了。山楂不可置信地捧著碗,咬著手指頭,擡頭看看紗櫥裡,果然還有一隻大碗,新作的糕點帶著米香,在夜色裡散發出誘人的光澤。這道士……背影好像有點彎了。半信半疑地看向突如其來出現,又突如其來離去的道者,山楂心想。過一會兒,傅長亭卻又來了。看著連連後退,眼看就要卡進竈台裡出不來的狸貓,道者沒有多話,彎腰在它身邊放下一套幹淨衣服。幾年不見,它顯然過得不好,身上還穿著從前那套衣服,髒兮兮的,幾如褴褛。這些天來,他總是讓老掌櫃夫妻替他做一些白米糕,日落後放進紗櫥裡。狸貓喜歡吃這個,傅長亭記得。院子裡的海棠樹下,他放了一面小銅鏡,還有幾個閃閃發亮的銀稞。沒過幾日,他就發現,廚房裡的米糕總在夜晚被一掃而空。而樹下的東西始終分毫未動。「你……」狸貓轉著眼睛,拼命啃自己的手指頭,直到見他走到門外,回身替它關上門,才怯怯出聲,「你……能不能幫我找杏仁?」傅長亭搖搖頭,心中又是一陣苦澀。那鬼把它們托付給了他,而他似乎又辜負了他的期望。狸貓很失望:「它說它去找主人,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院子裡火太大,它不讓我靠近……我在店裡一直等一直等……後來,大火把主人的卧房也燒了……你說,它是不是……」拙於言辭的道者被它晶亮的眼神釘在了原地,望著狸貓黑乎乎的臉,一時竟硬不下心腸告訴它,雷火之内,寸草不留:「我幫你找。」山楂就笑了,生性天真的狸貓被它的主人保護得太好,分辨不清人世間的謊言與真實:「那你能不能再幫我找找主人?」「……」它看不見道者抿緊的雙唇,徑自興緻勃勃地扭過腰,手臂吃力得繞過肥大的肚子,氣喘籲籲地從背後扯過一個包裹:「他還有東西在我這兒呢。大火燒進卧房的時候,我從櫃子裡搶出來的。」包裹紮得太緊,兩手反到背後,解到滿臉通紅也解不開那個死結。狸貓喘著粗氣,又把包裹轉到背後,兩隻爪子勾在胸前摸索了半天,依然無功。最後隻能望向傅長亭:「從前能解下來的,這兩天吃得太多……」經年背在身上,包袱皮已經黑得看不清本來顔色。傅長亭把它從狸貓身上解下後才發現,原來那是一件韓觇穿過的外袍,衣角上用同色的絲線繡了一隻活靈活現的知了。知了隻能活一個夏天,而他果真沒有等來初秋……狸貓驚訝地看著道者倏然變紅的眼圈。外袍之下才是一個真正的包袱,打開後,裡面是又一層包袱皮。層層打開,至到第三重,才見到一張油紙,用油紙密密包起的是一件道袍,潔白的底色,鑲著蒼藍色的滾邊,如雪的衣擺上流雲錦繡。鋪開道袍,裡面落出一截指骨。不是韓觇的,是他從貨架中找到,而後塞進他手裡的。道袍也是他給的。他如此小心地珍藏著傅長亭交給他的東西。如此小心……站起身,傅長亭猛然發足狂奔,一路逃回自己的房中。長袖翻飛,将房門重重關起。屋外的風雪進不來,「嗚嗚」繞在門前打轉,一聲尖過一聲,聽在耳中仿若哭泣。背貼著門闆,傅長亭緊閉雙目,緩緩滑落在地。韓觇……新魏朝永豐元年冬,終南掌教傅長亭自營州回轉終南,下令徹查香爐失竊及天機子偷習禁術兩樁舊案。永豐二年,重修《終南錄》,香爐失竊案系天機子所為,與其師弟韓觇無關。韓觇下山後,潛心修道,亦與秘笈失竊無關。韓觇隐瞞天機子盜寶之舉,誤殺同門,雖有罪責,然罪不至死。韓觇以命相抵,足以贖過。尾聲轉眼到了永豐二年春,四海來朝,九州歸一,萬民始定。國之上下,君至明而官至清,初顯太平盛世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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