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秦蘭溪身體前傾,伸長脖子好奇追問。傅長亭慢慢啜一口茶,淡淡作答:「沒有了。」「……」長長的靜默。忍耐再三,年輕的王侯還是止不住搖頭歎氣,「你這人……人無趣便罷了,說的故事也是如此、如此……唉……」一把拉起赫連鋒,他扭頭往内院的卧房走:「走、走、走!陪我回房喝酒。早知道聽你們倆講故事會如此苦悶,還不如把本王一個人關在屋裡睡覺!」赫連鋒無奈,被他拉著跌跌撞撞離去。臨走前,不忘遞給傅長亭一個苦笑。道者捧著茶盅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你非要貧道說故事,不說你生氣,怎麽說了你還生氣?賬台後的老掌櫃夫婦從頭至尾聽得完整,捂著嘴偷偷地笑。豆子掀開門簾,一蹦一跳從門後跑出來。他的身體已經痊愈,隻是對走失那些天的事記得不甚分明。「我和阿莫一起玩……阿莫說,城裡不好,要出事……就跟著阿莫走……突然來了個叔叔……叔叔變成了蛇。阿莫擋在我前頭,讓我趕緊跑……然後,然後……我就不記得了……」小孩子的童言童語沒有大人會認真地去追查明白。這城裡不多不少這些人家,哪裡來的叫阿莫的孩子?「阿莫好些天沒來找我玩了,他是不是生氣了?我丢下他……」拉拉道者長長的衣袖,孩子高高仰著臉,期許的眼神。「……」向來有一說一的道者沈默了。對著這雙亮如星辰的眼睛,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就像當年,同樣不知道該如何對落寞的小師弟們解釋,為什麽門前那個老翁再也不來了,「他搬家了。」修行人不做妄語。天真的孩子歪著腦袋認真思索何謂搬家,絲毫覺察不到道者話語間的遲疑。夜深了,傅長亭一人在街頭徘徊。心氣浮躁,往日易如反掌的呼吸吐納艱澀得毫無進展。索性出門散步,月上中天,整個曲江城都陷進了睡夢裡,連日間綻放枝頭的紅花也疲倦地躲在了重重綠葉之後,嬌羞地露出一半芳容。「傅長亭,你斬妖誅邪收盡天下鬼衆,果真不曾錯殺過?」鬼魅質問的話語這些天一直在耳邊回響。「阿莫會再來找我嗎?」孩子天真的眼眸時時浮現眼前。錯殺過嗎?當真妖邪也有良善?毫無頭緒。隻是這些天來,一直萦繞在城中的那縷邪氣已蕩然無存。好似真的因為蛇妖的伏誅,令得天下太平。若是如此,卻又未免太過輕易,叫人難以心安。妖便是妖,蛇蠍心腸,詭計多端。斬妖除魔方是人間正道,不是嗎?甯靜的夜空中傳來隐約的樂聲,斷斷續續,時有時無。傅長亭不自覺追著樂聲而去。幾番轉折過後,眼前豁然開朗。一方清池寂寂無聲,粼粼呈現於月光之下。碧波蕩漾,水面波瀾叠起,金光閃爍,仿佛水下遍布黃金。不知不覺,他已行至城北的霖湖邊。臨湖有一座八角石亭,亭下有人吹箫,箫聲嗚咽,傅長亭所聽到的樂聲正是來自於此。察覺有人靠近,吹箫人敏銳地回頭。隽秀的面容,上挑的眉梢,還有嘴邊那抹挑釁的笑意,不是那隻大膽妄為的鬼又是誰?他罩著一件煙灰色的紗衣,頭戴銀冠,眉目素淨。一杆竹箫信手握在指間,披著一身溶溶的月光,出塵脫俗恍如世外的隐者。可惜,言辭鋒利如劍:「聽說那孩子尋回來了,可喜可賀。身體四肢還周全嗎?有沒有少了一根手指頭?道長可要再剖開我家奴兒的肚子查驗一番?」不喜不悲不生氣,傅長亭雙眼一眨不眨,繃起臉,抿緊嘴,長袖一擺,調頭往回走。「等等……」身後的人卻喚他,語氣中幾分躊躇,又有幾分不甘,「我想找人說話,剛好你來了。那就說給你聽吧。」道者不理不睬,背著手繼續要走。韓觇道:「那孩子……按你們人間的說法,今晚是那孩子的頭七。」猛然止住腳步,傅長亭愣了一下。匆忙回首,那鬼坐在石亭裡,側著身,月光照見他半邊臉龐,瑩瑩暈染出幾分光輝。他并不看他,雙目低低垂下,星光、月光、水光,盈盈将一雙眼瞳映得迷離:「那孩子是隻蟾蜍,長得不好看。旁人家的孩子不願跟他說話。」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妖精也是好美惡醜的。要不那麽許許多多的精怪志異,怎麽偏偏隻寫狐狸、白兔、長蛇們幻作美貌女子自薦枕席,為俊俏書生紅袖添香的佳話,卻從未聽說老母豬嫁得莊稼漢的傳奇?蟾蜍一族自來相貌不佳,凸眼大嘴,天生一臉紅腫的膿包。再醜的精怪見了都要笑話他們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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