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宴請的了南楚的使者,說是為了邊境的貿易。宴請的人中,榮雍也在其列。嚴格來說,這也是榮雍第二見到沉醉。
他首次見到沉醉時,對方還是一個小小的孩童,不知因而緣由,先皇似乎很是寵愛幼子。那時候的他,小小的一團,端坐于帝王之膝,接受着無數人的朝拜。向一尊完美的雕像,猶帶着絲絲的生機。
但現在,那點滴的生機似乎磨滅殆盡,眼前的少年,盡管有着世間最為精緻的容顔,卻徹底失去了生氣,似乎,雖時都可以死去。
死?他覺得有些好笑,現在,就是那端坐的帝王的旁的小少年,以大梁史上最為暴戾的手段的掌控着這個國家,不允許出現絲毫不和諧之音。
權、财、色盡握于手,世人窮其幾世都得不到的東西都被他掌握于手,他應該是明且有風光的。但為何那高座之上的小少年會如此灰暗,簡直用得上“脆弱”兩個字來形容!且為什麼看到這個人,他便會想到這個詞,而自己一想這個人,會死去,便真正有點心如刀絞。
榮雍弄不懂自己身上這種情緒是為何般。他性情寡淡,從未有如此大的起伏。難道,這便是,傳說中的,遇到了真愛?如果真是這樣,那可便是真正的笑話了。
而榮雍此時也發現沉醉的模樣與春城中的他有着相似,同樣的足鈴,相似的容顔。而且,與此人,他竟有着說不出熟悉感。冥冥之中,不斷有個聲音對自己說,他,是他的,他,也是他的。
但他,究竟是誰!
為什麼,自己什麼都想出來!
宴會正酣,榮雍的眼不由自主再次放在那人身上,而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沉醉微微轉首,正好對上他的雙眼,轉瞬,便轉開了頭,冰山一般的面孔中似乎出現了絲絲冰裂的痕迹。
不日,沉醉前往了大殿。不出意外,無數到眼光盯着自己,面對着如此衆多敢怒不敢言的目光,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應。
前幾日,他枉顧衆怒,始終不願意開倉救濟陷入水很火熱中的弘都百姓,終于惹得了“衆怒”,确切的來說,是敢怒不敢言。
這些年來,他不斷的幹預政事,重用酷吏,得天下人辱罵,壞事總不差那麼一件。
但是,沉醉根本不在意。
反正一切都接近終點,用不了多久,這一切便真正會迎來新的開始,屆時,他,便是真正自由了。這些惱人的人和事,還是交由這邊的人來處理就好。
“陛下,這便是吾西邊獻上的題颉。”
自有人的靈童呈上靈珠,沉醉看着紅光大盛的靈珠,不禁冷笑開來。
題颉,雞肋之物,傳聞能窺見這世間之機緣,可是,了解它的人,才會知道,機緣,那會是這般容易取得。
沉醉猶記得,上一次得到這雞肋之物的人,确實找到了秘藥将愛女起死回生,但從冥府歸來之人卻為天地不容,最終,還是換得了家破人亡的下場。
雖是飲鸩止渴,但與帝王而言,若是得到機緣,卻是能緩和老妖的病狀。
沉醉的眼冷冷的看着帝王,等待帝王接下來的吩咐。
隻見帝王的目光果真出現了絲絲震顫,微擡手,自有宮奴将此物收下。而來使接下來的下一句話,卻讓沉醉蹙起眉頭:
“今日,吾曦國奉陛下之令,前來将此寶奉上,願同陛下借取一物。”
“何物?”
“六蔔花。”
沉醉的目光冰冷的射向殿下的使臣,而似是覺察到了他的目光,使臣的眼光開始變得躲閃開來。
六蔔花,黃泉之花催生的伴生之花,非死不可得。傳聞,梁國國師機緣巧合之下便得到了一朵六蔔之花。世人現除了了解此花有幻夢之效外,其餘均未可知。
顯然,這不是一場公平的買賣。
“陛下,您若是願意,吾王願意将消滅題颉弊端的方法告知。”
端坐的高堂之人眼神諱莫如深,旁邊的侍者眼尖的察覺到帝王的反應,用着尖利般的嗓音道:“容後再議。”
果不其然,當朝中衆員散去,帝王再次也沉醉發生了争吵,沉醉誓死都不願交出。
其實,說起來也算不得上是争吵,隻是帝王單方面的宣洩而已。這已不是第一日了,從老妖的身體開始衰敗之後,沉醉,無疑成了最好的宣洩口。
“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将它給你的!”
“我并是奪去,隻是借用,你也聽到了,他們那邊隻是借用,等到他的病治好了,我在尋些理由要回就是。”帝王知道。沉醉手裡的六蔔之花是為着一個人準備的,盡管,那人魂魄早就散盡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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