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戰之後,沈一音呆呆地靠着馬車,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而小樹則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将所有的屍體都翻了個遍,隻是也未能找到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
“她來這裡之後,隻和霍家、翊王府有過接觸,可是這兩方不該派人來殺阿音才是。
除非,是霍意先想要放過阿音,但翊王府為防止秘密洩露,便派人來。”穆绾迎同小樹分析了一番,小樹則是沒有那麼着急下定論,而後紛紛回到了沈一音的身邊。
“主人,我們還是先走吧,那個逃走的人要是回去報信又派人來,我們就……”小樹剛走回沈一音身旁,正要去牽缰繩,卻又忽然瞥見沈一音的臉色蒼白的很,連忙丢下繩子,仔細檢查了一遍。
“主人,你沒受傷吧。”小樹有些擔心,畢竟從剛才開始,沈一音就一聲不吭地靠着馬車,那時候他隻以為是累了,便沒有上前打擾。
沈一音眼眸動了動,隻瞧了他一眼,随後搖了搖頭:“沒事,走吧。”
擡腳時沒注意,沒踩穩,正要摔出去的時候,穆绾迎已經出現在身後,一把扶住了她,将她送上了馬車。
“謝謝绾绾。”偏頭看去,眼中亦是無神,進去坐下之後,瞥見了自己手上已經幹掉的血迹,這才想起要洗手。正要起身,卻又想起了小樹的話,便坐了回去。
直到穆绾迎坐到對面時,才發覺沈一音的異樣。
她取了水壺,倒了點水在巾帕上,拿起了沈一音的手,一點一點地給她擦拭血迹。
“阿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不是他們想要殺你,又怎麼會我們反殺?
你這麼聰慧,一定可以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穆绾迎輕輕地替她擦手,小心翼翼且溫柔。說話時,并沒有看着沈一音的眼睛,因她不敢确信,阿音會不會明白。
沈一音輕輕“嗯”了一聲,見手上血迹逐漸被擦掉時,視線才終于從手上慢慢挪向上方。
“可能,是我還沒有适應這個時代吧……沒事。”沈一音在這裡,有記憶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兩三個月。等于穿越剛來,就遇見這種血腥場面,實在難以接受。
她在别人的庇護下,衣食無憂,更不用為了生計奔波勞累,于是乎,對這個時代的體驗感一直不深刻。
直到當她劍劍劃破别人的皮膚,血液飛濺,當绾绾那一劍刺穿對方胸膛時,那還帶着溫度的血濺在手背時,才恍然想起,在這個時代裡,人命可如草芥。甚至,天子犯法都不會真正與庶民同罪。
穆绾迎見她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打鬥中,便沒有繼續勸下去。
兩年間,如果她不是經曆了一次又一次,剛剛面對那樣的情況,她也不會如此果斷迅速。殺人的時候,她的手其實也在發抖,可是她更清楚,對方就是奔着殺阿音來的,若不先手殺死對方,那受傷躺在血泊裡,隻可能是他們自己了……
沈一音靜靜地靠在身後,雙手緊緊地攥着衣服。雖然簾子是打開的,可是馬車裡好像還是一直蔓延着濃烈的血腥味。
“主人,你不用介懷的,這世間自有規律,也有章程。
他們若未起殺心,今日便不會死。那位執掌期間,這樣的事情都司空見慣了。他們去了下面還要接受審判的呢,若是有資格入輪回才能去投胎,沒有的還要接受懲罰,或是生生世世都做不成人了。”小樹快馬加鞭之際,也不忘向後安慰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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