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Dean不太敢表露自己收到禮物時的高興——不是他不喜歡,也不是他怕被弟弟知道他又在心裡嘲笑他了,隻是還不清楚Sam現在對他是什麼想法,擔心自己的反應又會給Sam帶去什麼錯誤的暗示。
Sam又不說話了。
接着是漫長的沉默。
以為Sam還想說什麼,以為他還在醞釀什麼,Dean在這沉默中等得心焦,醉意在這焦慮中都醒來了大半,最後隻剩殘存在神經裡頑固的疼痛。他想下床找找布洛芬,卻奇怪地在這等待裡不敢動彈,隻有手指還緊緊握着手機,好似要把它擰壞似的——像他中了什麼咒語,隻有Sam出聲了它才會被打破。
“晚安。”
而冗長揪心的等待最終隻等來了這個詞。少年說得幹巴巴的,隻有語尾洩露了幾分不太确定的顫抖。呼吸聲被電波過濾,一切的情緒都被扭曲成一隻無法确定生死又不可見的貓,抓心撓肺想探知,又不敢打開那個盒子。
Dean微微錯愕地下意識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又把耳朵貼上聽筒。那邊再次沒了聲音,他屏息咬住舌尖,過了兩秒鐘這才也回應了一句晚安。
布洛芬不知被扔在哪個藥箱哪個抽屜裡,Dean找了一會兒才找到。光着腳踩在地闆上的他感覺冷,喝了藥就趕緊爬上床把自己裹進了被子裡。
這天夜裡自然又夢見Sam了,好在不是那種充斥着情色暗示的夢了。他夢見自己又開着車帶上弟弟開始了另一場與衆不同的畢業旅行,他們去到許許多多令人驚歎的地方,譬如火山口,譬如海底,在某個說不上名字的博物館裡玩得不亦樂乎,買了許許多多叫人捉摸不透的工藝品,以緻鬧鐘發出聲響時他都不願醒來。
可是後來幾天還是接二連三夢見自己和Sam做了些不太體面的事,他夢見他們躲在他的房間裡偷偷接吻,他摟着Sam的肩,Sam抱着他的腰。電腦裡原本被删除的那個文件夾不知怎麼又回來了,Sam把他壓在床頭的時候指着電腦裡播放的那段視頻對他說——
你就和他一樣。
每一次醒來,Dean都會覺得自己又經曆了一場痛苦的溺水。
臨近暑假,自己買的那盒剃須膏終于用完了,Dean拿出Sam送他的那盒,猶猶豫豫,最後還是拆了那條可笑的綢帶。而這時他才發現原來這條帶子後面竟寫了一行字,由于放置的時間太久了,墨水浸入布料的經緯紋路中,Dean費了些力氣才看出上面寫的什麼。
我需要多久才能意識到那就是錯的。
是Sam的筆迹。
是Sam在問他。
Dean想起生日那天晚上Sam打來的電話,或許那夜裡Sam的沉默就是在等待他能給出一個答案。
他想起Sam最後的那句晚安,幹澀得像一枚風幹的果實。而他這時終于也能明白當時讓他無論如何都思忖不出結果的顫意,他沒敢打開那個裝着貓的盒子,卻在數月之後偶然才知道原來它竟早就被一隻手扼死在裡面。
嗆水般的劇痛漫上咽喉。
Dean能想象得到少年握着手機屏息以待的樣子,也能想象少年最後是懷着何種失落與難過入夢的。或許那夜他們隔着上百公裡共享了冬夜裡的寒意與難得明亮的月光,所以時隔多日,他也能借着此刻湧動的風與光穿過時光去體會Sam那種連期待都不敢多給自己的心情,去能體會那種拼命壓抑、忍耐卻仍心向往之的痛苦。
因為他也掙紮過,猶豫、畏縮、惶恐不安,懷着一絲天真到極緻的希望,直至最後塵埃落定,郁憤,疼痛,做着最後的困獸之鬥,卻不得不囿于現實,囿于成見,囿于天堂與地獄的分歧。
他能體會Sam是因為自始至終他和Sam都屬于同一類人。他們有相同的困惑與苦惱,有相同的倉皇與驚恐。
然而至少Sam是誠實的,Sam對每個人都那麼誠實,Sean也好,他也好,Sam總是真誠得近乎自毀。可他和Sam不一樣,他沒有告訴Sam,他也做過那些夢,妄想過靈巧的舌頭與手指,在教堂裡,天國的光穿過穹頂與花窗,卻止步于他們醜陋的形前。
曙光照不進撒謊之人的窗。
受難的聖子會攔在Sam身前,而無罪者該往DeanWinchester身上投擲石塊。
将柔軟的綢帶捏進掌心,就像把Sam困惑的靈魂也抓在了手裡,Dean陡然感到胸口傳來鑽心蝕骨的痛,讓他險些呻吟出聲。眼角和鼻尖不知為何漫過一陣麻痹的酸澀,他慌亂地把那盒剃須膏又塞回了抽屜裡,忍不住用手背揉了揉眼角。
是他告訴Sam說那是錯的。
他讓Sam糾正。
他躲避了一切來自Sam的熱切。
而現在他竟迷茫地分辨不清究竟是誰錯了。
隻是難過與心酸,想下跪忏悔,想嚎啕大哭;想回到那個海邊的夏夜,想張開手臂把他哭泣的弟弟抱進懷裡;想回到生日那天,想對Sam說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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