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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捉蜻蜓捕蝴蝶弄蟬(第1頁)

72,捉蜻蜓捕蝴蝶弄蟬

入夏,下了一夜的雨,似秋天的陰雨連綿,清晨雨停了,萬物皆濕,樹上垂着雨線,草上沾着雨滴,桑樹葉碩大,好似手上捧着一注水,微風吹來,葉子抖動,上面樹葉流下一串水線,下面的樹葉接着水,沉重地搖晃,一攤水流下,晶瑩剔透,好像繼續下着雨,像雨的影子,夢中的碎雨。

蜻蜓身上沾了雨水或濕氣,像停機坪上的直升機一樣,趴在草尖上,落在電線上,歇在土牆上,陽光照着它們透明的蟬翼,一動不動,像南牆根底下曬着太陽的老頭,慵懶,毫無生氣。我悄悄爬過去,用指頭輕輕捏住它的翅膀,它會輕輕地抖動一下,但不怎麼掙紮,一隻捉走了,其他照樣排着隊,靜候你的檢閱,手到捏來,比羔羊還溫順,有時我懷疑,他們是不是畫在紙上的蟲子,一動不動,對即将到來的危險,死亡,視而不見,等着你一網打盡,也不飛走一隻,我若帶着一個罐頭瓶子,裡面可以裝幾十隻,憑手藝,一手拿,一手捉,逮着七八個也就無法下手了。

喜歡蜻蜓的樣子,是它像極了直升飛機,或是直升飛機模仿了它,這是我後來上學,知道有個“仿生學”的領域,瞧它拖着花尾各異的長尾巴,兩邊平伸着薄如蟬翼的翅膀,頭被一對大眼睛包裹着,飛起來就是個縮小的直升飛機,可上可下,可左可右,也可以定格在空中不動,飛行自由,它喚起了我的想象空間,夢中,我經常張着雙臂,撲扇着,也在飛,使勁,努力,卻飛不高,飛不快。

陽光燦爛的日子,蜻蜓是靈動的,它會像燕子掠水一樣,在水上走動,跳躍,在草叢或莊稼地裡飛,在樹枝上,植物頭上駐足,跳舞,我會蹑手蹑腳,像狩獵一樣,平心靜氣,魔手悄悄伸過去,但每當在即将觸到時,蜻蜓會突然飛走,我一次一次的失望。

老天爺眷顧着大自然的生靈和植物,伏天裡的雨水也較多,一場雨下,氣溫下降了幾度,地裡濕氣蒸騰,烏雲馬上散開,太陽又重新露出了笑臉,陽光沐浴在淡淡的霧色之中,用手感觸好像有不易感覺的水似的,這時,不知從哪冒出來似的,蜻蜓突然多了起來,成群結隊,鳥兒像一群直升飛機飛向天空,遮蔽了天和地,随手向空中一揮,能抓住幾個,這樣的活躍猖獗,肆無忌憚,引來了尋食的鳥,像戰鬥機一樣,一次次掠過,一次次俯沖,盡情地抓捕。這樣的場景,就是一場縮小了的空戰,可以拍成動畫,精彩而又感到激烈緊張。蜻蜓被捉在小手中,可能是想掙脫飛奔,于是一雙大翅膀不停地在手中“噗噗閃閃”,還不時發出“嘶嘶”的鳴叫聲。

腳底下的螞蚱突然從我眼前跳過,我吓了一跳,手裡抓的蜻蜓趁機飛走了。這些小東西要麼平時看不着,要麼一下子全出來了,螞蚱有着鵝黃嫩綠的好看顔色,在草叢跳來跳去,它有時會跳到人身上,尤其是落在羊毛上久久不動,羊吃草,它在看羊是個什麼怪物吧,我輕輕的走過去從羊身上抓住它,捏住它的兩條腿,腿上還有毛毛的小刺,硬的如裝甲一樣,看它的身子一撅一撅,腿一弓一弓地跳舞似的卻掙脫不開,也覺得好玩。

突然一隻麻雀飛過來,掠過草叢用嘴鉗住了螞蚱,現在正是孵小家雀的時候。

這時候的蟬也開始鳴叫,為蜻蜓的美麗飛行而歌唱,也許他們向往下雨,喜歡雨後天晴,就會放開奔放的喉嚨,盡情地歌唱。

小時候,除了對蜻蜓感興趣,對蟬也特别好玩,它的叫聲尖勵持續不斷,一聲高過一聲,一片小樹林裡,當無數的蟬共同鳴叫時,那真是萬樹齊鳴,這大合唱的聲音能傳得很遠,穿透力也很強,它們一直叫到日落西山還不罷休。王維曾作詩道:“倚杖柴門外,臨風聽暮蟬。”可見暮色四起時,蟬兒還在一直不停地“嘶嘶”鳴叫。

我們很想知道它到底是如何發出響聲的。我們四個小夥伴,經常約在一起,到村頭的小樹林裡去捉蟬。我們互相打着手勢,蹑手蹑腳地走進樹林裡,還互相提示打槍的不要。尋着最響亮的叫喚聲,仔細尋找,看準了,然後趕緊跑過去用小小網将蟬罩住,放進柳條編的蝈蝈籠裡,抓住幾個後,拿回家慢慢的研究,拿在手中仔仔細細地觀察一番,看看它到底是如何發出響聲的,但是我們的觀察力有限,分析能力也不夠,搞不清楚它是怎麼發出聲音的,拿到學校請教老師,老師指着蟬的胸前兩個橢圓形的鱗片說:這裡面是空的,像是兩個高音喇叭,它的叫喚聲就是從裡面發出來的。但是有的蟬叫,有的蟬不叫,村裡的老人就會友善的告訴我們,蟬有雌雄之分,雌蟬不會鳴叫,隻有雄蟬才能叫出聲音。

聽了一會蟬明,突然發現前面幾隻小蝴蝶上下翻飛,落在碗豆花上,埋頭采花粉,我們幾個小朋友又追逐蝴蝶,悄悄的走過去,輕輕的伸出手,想抓住蝴蝶的翅膀,那蝴蝶雖小,卻有靈性,雖然眼睛長在前面,但是它對後面的動靜還是有感知的,我的手快挨近時,蝴蝶舞動翅膀,打了一個旋,飛走了。

父親催我吃早飯了,隻得帶着無盡的依戀返回,一身的花粉,滿頭的霧水,還有一腳的泥土,褲管也被露水打濕了半截,我們卻樂此不疲。

夏天,大自然裡的一切樹木、莊稼,都變得生機盎然,同時也加快了它們成長的曆程,使它們迅速飽滿成熟。稻子飄香,豆子飽滿,芝麻節節高,玉米金燦燦。夏天也是小精靈的世界,蝴蝶翩翩,蜜蜂嗡嗡,蜻蜓點水,知了蟬鳴,蚊蟲肆虐,蛙鳴鼓叫,活躍生動,忙忙碌碌。魯迅說:“中國文字有三美,形美、音美、意美”。大自然造化的動物植物也是這樣。蝴蝶穿着花衣,打扮着大自然,裝點着生活。蜜蜂勤勞,傳花授粉,釀蜜制糖,隻取其味,不傷花草,鳥兒歌唱,鵲兒報喜。我不知道知了一天到晚叫着什麼,貢獻什麼,蚊蟲吸血咬人,更是讨厭。唯有蜻蜓,能給小孩帶來樂趣生機。蜻蜓和蝴蝶一樣,也許和人一樣,喜歡陽光,喜歡雨後清淨的天地,濕潤的空氣,溫暖的太陽,是和善、美麗的。

這些都是記憶裡久遠了的快樂印痕,曾經的故鄉,如一剪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夢,自然,唯美,婉約,多情,不知不覺間就裝點了我所有的快樂。喔!快樂有時居然如此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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