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鬼路鬼橋
鬼路在村東南二公裡的土道涵洞旁,是通往街道和小學的必經之路,傳說解放前是砍頭殺人的刑場,六十年代未,村上在此修建學校,挖出過一些死人骨頭,因此披上了神秘的面紗,恐怖傳說是以訛傳訛,越說越具體,越講越恐怖,早先,生産隊在此地種植豌豆和瓜果,陳瓦匠在此搭一棚子看守瓜地,為防止小孩偷摘,編造了一個故事,說風黑月高之時,有一個穿白衣的女子,眼睛流着血,吐着長長的舌頭,張開雙臂,披頭散發,在田埂上東躲西藏的,像幽靈一樣神出鬼沒,吓的婦女孩子不敢到那地方去,三年後,陳瓦匠不看院子,說明真相,是自己編造的鬼故事,人們才舒了口氣,後來,村上鬼屋吓死的那個小媳婦,以及暴病而亡的張屠戶大傻兒子,還有橫死的其他人,因不能進祖墳,不在自家停屍發喪葬送,都在那段路上,在原來陳大看園的臨時瓜棚停屍,使鬼故事有了具體生動的形象,有人說晚上開拖拉機路過,明明感覺撞了人,但停車查看,什麼也沒有,有人晚上趕路,看見前面有個人,始終與你保持十多步距離,你快他快,你慢他慢,喊一聲也不答應,用手電筒照,突然什麼也沒有,看見的人多了,說的越來越恐怖,村人走路,過去從不點燈打手電筒,費錢勞心,劃不着,再說,那路走了幾十年,閉着眼睛也能走回來走出去,從此以後,走那段路,家人都會叮咛,吩咐拿上手電筒,男人會點上煙,一支接一支抽,閃着煙頭的火光避邪,孩子晚自習回來的晚,要麼結隊,要麼大人接送,心裡才有安慰感。
鬼橋與鬼路相連,從街上回來,走過鬼路半裡路地,路過鬼橋往西走一公裡,就是村子,鬼橋是袁大發現的,袁大在縣水泥廠工作,拿工資,吃皇糧,口袋有了餘錢,會到街上與一些有身份的人喝幾口酒,日子過得滋潤,面色紅潤,人到中年,腆着個将軍肚,讓面黃肌瘦的村人羨慕不已。除了喝酒,袁大還有一個愛好,搖單雙,打麻将,小賭怡情,打發消磨閑淡的日子。這年六月底,下班後與幾個朋友聚在一起,吆五喝六,猜拳行令,吃肉喝酒,持續到晚上九點,帶着一身酒氣,敞開衣裳,趕路回家,出得門來,月黑風高,涼風習習,深一腳淺一腳,搖晃着出了街,經過鬼路,風吹的醉意朦胧,也忘了帶手電,踉踉跄跄到了橋前,聽得橋下熱熱鬧鬧,搖骰子的聲音,清脆悅耳,有人喊着我壓雙,有人喊着我壓單,袁大酒酣耳熱,迷迷糊糊,竟自下去加入進去,光線微弱,隻見一滿臉絡腮胡子的漢子,脖子上帶着一個大刀疤,手執白瓷蓋碗,裡面放着兩個拇指大的骰子,坐莊搖擺,身上有股英豪之氣,其他人面貌模糊,還有已死兩年的張大傻子在旁邊也看熱鬧,見了他“嘿嘿”傻笑兩聲,算是招呼,袁大酒醉腦昏,急于押寶,未及多想和思考,注意力和興趣全在那搖的碗上,聽聲辨音,猜單還是雙,忙不叠叠的把口袋的錢掏出來,加入戰鬥,迷迷糊糊的玩了起來,有輸有赢,不知過了多長時期,村上不知道誰家的大公雞率先“咯咯”打鳴,接着其它雞也共鳴起來。突然,賭博的人一下子全不見了。袁大将錢收好,過橋向西,一會到家,老婆一邊埋怨着,一邊說衣服上怎麼沾了這麼多土,拍着抖着,袁大倒頭即睡,中午一覺醒來,飯菜已端上炕,老婆責問昨天怎麼天快亮了才回來,是不是摔跤了,一身泥土,袁大高興的說:“沒有摔,昨天喝了酒,在橋邊遇人搖碗子,我玩的興起忘了時間,還赢了幾個,把衣服拿來,我數數。接過老婆遞過來的衣服,順手從口袋裡掏了出來,一看吓了一跳,抓在手裡的紙錢是祭奠去世人時燒的冥錢,老婆大罵,“你喝的二糊朝陽,連人鬼的錢都分不清了,拿這些不吉利的東西幹啥”?袁大也目瞪口呆,莫名其妙,忙叫上弟弟和同村的幾個哥們,将昨夜的情況說了一遍,并拿了陰錢給大家看。大家感覺蹊跷,随他一同回到了橋頭,橋頭東南側有一塊建橋時棄之不用的大石頭,有袁大下去踩的腳印和一邊被人屁股坐了壓下去的痕迹,再無人迹氣象,袁大摸摸自己還沾着土和潮乎乎的衣服,一股寒氣漫遍全身,連說晦氣,原來自己昨天晚上和鬼賭了半宿啊,也許是一夜坐在濕地上寒氣上升,也許是惹上陰氣上身,還是受了驚吓,袁大的身體從此一蹶不振,一個好好的人,病怏怏起來,到處求醫問藥,不見好轉,鬼橋賭博的事也傳的沸沸揚揚。
後來有人分析了事情的真相,袁大吃的過胖,早就有了毛病,身體有三高,引發了其他并發症,眼睛視物模糊,腦子思維混亂,經常産生噫想,連着打了好幾天牌,暈暈乎乎路過那個橋,暈倒在馬路旁,可腦子并沒有停止,還想着賭錢的事,導緻白天與黑夜不分,現實與虛幻不分,妄想産生了那些不真實的幻覺。
道德經曰:“治大國,若烹小鮮。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愚民信鬼。皆因他見理不明,心不安定。能夠明白天道的人,見理甚明,心中十分安定,所以邪魔鬼怪的事體,都不能惑亂他的心意。所以拿天道治國家,專靠人民自治能力,不信鬼神的事體,鬼也不靈了。晉王弼注:“神不害自然也。物守自然,則神無所加;神無所加,則不知神之為神也。”韓非解老篇說:“治世之民,不與鬼神相害也,故曰非其鬼不神也,其神不傷人也。”近人張之純注:“以道治天下,則民清靜寡欲,無疾痛祈禱之事。邪祟亦不得憑以為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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