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确是個問題。
陸纓看着灰蒙蒙的窗外,到了深秋,沙塵遮天蔽目,看不見太陽,如果沒有打更人敲梆子報時,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時辰,好像隻有黃昏和黑夜這兩個時候。
“這次老天爺不給面子啊。看來要等到冬天下雪,冰雪把沙塵蓋起來,就不會被風吹得揚沙滿天了。”
冬天天寒地凍,但是空氣反而變成幹淨澄澈起來,隻有狂風天才會從漠北吹來些許沙塵,比深秋天天都是揚塵天要好得多。
汪大夏說道:“按照往年,怕是要再等一個月才能下雪,難道要等一個月?”
陸纓果斷下令,“那就再等一個月,魏大夫住在我家裡,暫時性命無虞,兄弟們每天這樣喝摻着風沙的西北風,徒勞無功,還把身體熬病了。現在除了有店鋪做幌子的暗哨,其餘在外頭蹲點的都撤了吧。”
陸纓護短,愛惜手下,不會貪功而不顧手下人死活。
汪大夏照辦,把手下召回修整。但是他本人并沒有退出,去了正陽門外一條街,專門批發零售眼紗的鋪子裡進了一批貨,扮作貨郎,還租了一個獨輪車,打起一個眼紗的幌棋,專門賣眼紗,每日推車獨輪車,在晉王府的房産田莊等地轉悠,守株待兔。
原因也很簡單:路人隻有在購買新眼紗的時候,才會主動解開舊眼紗,試戴新眼紗,這樣貨郎汪大夏就能看清楚客人的相貌。
這是個笨辦法,幾乎完全靠撞大運。但是汪大夏擔心魏采薇安全,一心想早日把綁架她的兇手找到,被動的等待下雪天不是他的做事風格。
外頭風沙大,他在上面戴着眼紗,鼻梁上還蒙着面衣,幾乎把整張臉都蒙起來,頭發包裹着黑色頭巾,早上出去的時候頭巾是黑色的,晚上回來的時候,頭巾都變成灰白色,至少能抖出二兩灰塵來。
并且汪大夏每天都從汪府下人進出的後門偷偷遛進來,還要陸纓保密,不準告訴魏采薇,怕她擔心、阻止他用守株待兔的笨辦法。
汪大夏每次都是把自己洗的幹幹淨淨,才去見魏采薇等人。
這下使得陸纓對汪大夏的看法大有改觀,對陸炳說道:“我一直以為他隻曉得投機取巧、油嘴滑舌,沒想到他還肯下一番苦功夫。我還是小瞧他了。”
陸炳卻對此有相反的看法,“此事完全可以交給手下去做,他卻要身體力行,所謂慈不掌兵,他将來可能會是個優秀的探子,但不适合當殺伐決斷的大官或者将領。他在錦衣衛快半年了,但他的心居然比我初見他的時候要柔軟。”
“我錦衣衛的名聲在京城幾乎可以止兒啼,當初他以北城四害的纨绔衙内名聲加入錦衣衛,現在卻變成了有同情心、關心别人的好人,錦衣衛居然把一個黑炭般的纨绔洗白了。”
陸炳能夠有今天的地位,絕對不是一個仁慈的人,憑着智慧和手段,在灰暗的邊界裡遊走,亦正亦邪,好事壞事都做過。他最初以為汪大夏是同類人,所以悉心培養他,可是他好像看錯了,或許受到了陸纓的影響,汪大夏越來越仁慈。
其實陸炳并沒有看錯。上一世的汪大夏曆經磨砺,的确成為了另一個陸炳,殺伐決斷,當了令人聞風喪膽的東廠廠公,在灰色地帶遊走,最後還能帶着妻子魏采薇全身而退,得以善終。
這一世,魏采薇不僅保住了汪大夏的根,還改變了他的性格,讓他在十四歲之後,依然是個眼神清澈的少年。
陸纓堅持自己的想法,“仁慈不是弱點。什麼慈不掌兵,都是老掉牙的說法。一個人拿起武器,苦練武藝,不是為了殺人,是為了保護想要保護的東西,小到保護一個人,大到保護一個國家,對自己人仁慈有什麼錯?我覺得汪大夏比以前好。”
陸炳歎道:“我還想着好好培養他,給他把路鋪平了,将來他能接替我的位置。有他當保護傘,你,還有整個陸家的日子都能好過一些,現在的汪大夏已經不是最好人選了。”
陸纓說道:“如果要坐在這位置就要變得冷漠無情,無視手下人死活,還不如不當。”
陸炳說道:“榮耀背後本來就是孤獨,你外冷内熱,即使是個男孩子,也無法繼承我的位置。”
“哼,頑固,我才不稀罕。”陸纓拂袖而去。
汪大夏在宵禁之後回到汪府,用了五桶熱水,才把身上的塵土洗幹淨,他擦幹頭發,陸纓來了。
陸纓剛剛和父親争執,心下不快,隔着門聽見汪大夏的咳嗽聲,敲了敲門,“我給你帶了清肺的湯藥。”
汪大夏開門,陸纓和沙塵一起進來了,汪大夏猛咳起來。
陸纓立刻關門,将食盒放在案幾上,拿出一壺藥,“吸了一天塵霾,趕緊喝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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