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站立在權力頂端的兩個男人,權力、疆土、萬民臣服,已經無法滿足他們的欲望了。
他們都站在權力的頂端太久太久了。隻有時間才能打敗他們,他們越是衰老,越是靠近死亡,就越喜歡年輕漂亮的少女,好像可以從她們身上吸取活力,讓自己變得年輕。
搶了兒媳婦楊玉環的唐明皇是如此、淪陷比自己小四十歲的尚青岚嘉靖帝是如此、強取比自己小五十歲的外孫女金莺的俺答汗也是如此。
權力,是最好的春藥。讓人的欲望變得無窮大。
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來得到普通男子得不到的女人,女人的身份越是特殊,兒媳婦、可以當重孫女的花季少女、甚至已經訂婚的外孫女,這種占有的執念就越強,靠着權力可以沖破一切規矩和倫理的約束,這本身就是一種和情欲極其相似的禁忌體驗。
所以老蠟燭們都紛紛點燃了光芒,去照他們心儀的紅妝,他們并不會在乎女人身份的禁忌,也不在乎會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因為這本就是權力的最好獎賞,他們擁有獨一無二的特權。
被俺答汗推倒在雪豹皮的那一刻,金莺覺得自己靈魂出竅了,仿佛對外界都沒有了感覺,那些觸碰和吻都不存在。
她仿佛回到了積水潭紅袖招當花魁娘子的日子,她用美貌來刺探情報,自以為做着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讓她覺得自己除了當一個妻子,還能幹點别的。
婚約推無可推,她必須回到家鄉嫁人了,為了掩人耳目,紅袖招假裝要出賣她的身體,價高者得。
雖然知道是假的,她最終會以自贖的方式離開煙花之地,可是她心裡依然覺得悲哀,她覺得自己其實不算是個人,她是個物品,一個精緻的花瓶,誰出的錢多,誰就能得到她。
隻有一個人覺得她是個人,願意借錢“幫”她贖身,要她以後掌控自己的人生。汪大夏,那個有北城四害之稱的纨绔,他頂着别人的嘲笑去救風塵。而她卻注定要背叛他。
但汪大夏太渺小了。他隻是激流中的一顆石頭,看似把水頂住了,其實毫無用處,滾滾長江東逝水,并不會被一顆礁石改變方向,她的人生依然是價高者得——隻不過把金錢換成了權力。
權力最大的男人就可以擁有她,哪怕她剛剛叫他一聲外祖父。她逃過了京城的價高者得,卻還是被同樣的規則安排了人生。
金莺看着帳篷的穹頂,似一口鍋蓋,身下的珍貴雪豹皮就是一口鍋,她就是鍋裡的羔羊,被鍋蓋牢牢扣在裡面,被一寸寸的烹食幹淨。
還是……沒能逃脫價高者得的命運呢。
金莺再次覺得自己變成一個物品,隻是從待售變成了已售。
那些流傳千古的忘年戀,不過是一場青春換地位的交易。
與此同時,汪大夏、陸纓都坐在陸炳像個小房子似的豪奢馬車裡,陸炳瞧着汪大夏到處都露肉的破袍子,簡直有礙觀瞻,就像自己的大氅抛給他,“穿上!成何體統!”
汪大夏蹲在馬車角落,遠離陸炳和陸纓——尤其是遠離陸纓,把大氅嚴嚴實實的裹在身上,瑟瑟發抖,他震驚了很久,現在終于可以稍微平靜下來說話了:
“陸統領,标下一直崇拜您,感激您數次舍身救了标下,知遇之恩加上救命之恩,您要标下用什麼報答都可以,但是以身相許這種事情,标下做不到啊,标下早已——”
汪大夏和魏采薇有三年之約,但是此事要保密,汪大夏改口道:“标下和陸統領都是男人,标下喜歡女人——當然,陸統領長的很好看,在錦衣衛我隻能自封第二,可是我喜歡的是女人——”
“閉嘴!”陸炳陸纓齊齊對着汪大夏吼道。
陸炳暗自後悔,在廣寒殿裡,他情急之下說漏嘴了,威脅再不走陸纓就要嫁給汪大夏。
萬萬沒有想到,陸纓扮男人實在扮的太像了,哄得汪大夏到現在還沒有轉過彎來,以為陸纓有斷袖之癖,想要把兄弟變成契弟(就是古代男子之間結為夫夫,把對方叫做契弟)
汪大夏弱小可憐又不能說話的蹲在角落。在廣寒殿的時候,陸炳說“你們再不走就要就地成親了”着實把他吓壞了。
汪大夏本就喜歡瞎想,身為熱愛八卦的北城區群衆的一員,他擅長自我想象:為什麼皇上要把我和陸纓湊一對?肯定是陸纓要求的啊!
不可能是陸炳,陸炳是個父親,天下所有的父親都想要兒子傳宗接代——否則他生兒子幹什麼?不就是為了抱孫子麼?和男人結婚是抱不了孫子的。
所以隻能是陸纓。
難怪陸纓十八歲都不肯結婚,連弟弟陸繹都剛剛和吏部尚書吳鵬的女兒定親了,陸纓依然還沒有傳出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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