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方方的桌子搬到了門口,屋外光線明亮。泛黃的書本摞成一堆,看得辭年眼睛發直。這竹溪村的曆史,遠比他想象的還要久遠。他看了看賀栖洲,又瞅了瞅竹浮雪,兩人臉上的表情都沒什麼異樣,似乎都沒有被這厚重的書吓退。
辭年咽了咽口水,小聲道:“我可不可以說自己不識字……”
賀栖洲微微一哂,道:“你要是看不下去,可以在旁邊休息,我來看就好。”
辭年一聽這話,原本那點退卻的意頭立刻被壓了下去。他抓了眼前最厚的一本,利落地翻開一頁,眼睛卻溜圓地瞪着賀栖洲,臉上滿是不服輸的神情。賀栖洲也不多言,隻笑着看他。
兩人對視許久,那道士才終于溫聲提醒道:“書拿倒了。”
辭年趕忙收回視線,才發現自己捧在手裡那密密麻麻的字全調了個兒。他臉上飛快紅了一陣,趕忙把書轉過來,埋頭翻書,黃脆的村志在他手裡嘩嘩作響。
沒翻幾頁,那人又提醒道:“輕點,都是古書,翻壞了,小心竹村長罰你抄了賠。”
“他敢……”辭年這吵架的調子剛起來,就被竹浮雪一聲笑打斷,他突然想到這村長可是竹姑娘的父親,而這姑娘昨天還請他吃了椒麻雞,一想到這,辭年的氣焰都弱了,“敢”字的調子拖了好長,最終化成一句“敢——罰我,我也隻能老實抄了……”
竹浮雪輕笑了一聲,隻把兩人的鬥嘴當做日常的消遣笑料。
午後的陽光熾烈,但院子裡有樹蔭庇護,又有夏風送來陣陣清涼,蟬鳴響作一片。這村志記錄詳細,頗有條理,看來村裡過往是不缺讀書人的。賀栖洲捏了捏僵硬的脖子,手裡的書剛看完一本,并未發現與後山相關的線索。
他剛一擡頭,便發現竹浮雪面前擺着兩本書,手裡還翻着一本,那纖細的手翻過,如涼風拂過山巒,把發黃的紙張翻出了花。那專注的眼睛也沒停着,黑棕的瞳仁轉過一輪,一頁便很快略過,翻向下一頁。
賀栖洲一愣,再看辭年,這家夥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趴在桌上睡了過去。這睡眠極為安靜,連呼吸都淺淡。賀栖洲定定看了一會,目光在那緊閉的眼睛上流轉。狐狸是漂亮的動物,成了精怪化為人形,就更是俊俏得讓人挪不開眼睛。
那雙往日裡宜喜宜嗔的眼睛,此刻即使藏在酣眠之後,也不由得讓他多看了兩眼。賀栖洲隻覺得身後的風有些大,似是有雙手,緩緩推着他的脊背,要把他往哪熟睡的人身邊再挪幾分,再讓他看清些,看透些。
“找到了。”竹浮雪突然擡頭,驚醒了那沉睡的人,也剪斷了那黏着的視線。
辭年趕忙從桌子上爬起來,臉上還印有竹木桌天然痕迹,一道道的泛着微紅。他半垂着眼緩了一會,突然開口糯糯道:“找……找到了?找到蛤蟆了?”
竹浮雪應聲,指尖點着手裡的書頁,展示着:“嗯,在這。”
兩人湊過去,兩顆腦袋挨得極近。那書頁上記載的東西并不詳實,但大體内容還算得上清晰。在辭年到來之前的那些歲月裡,還真有人目睹過後山的精怪。
那年蜀中幹旱,全村老小憑着一道尚未枯竭的溪流過活,這條小溪不僅保全了竹溪村,更為山下鎮子提供了救命的水源。
據村志記載,那年中秋,村裡有人傍晚挑水回村,一路走走停停,木桶壁偶有拍打聲。村民不細想,隻覺得桶裡進了魚,誰想進了村子,借着燈光一看,才發現那桶裡竟擠滿蝌蚪!這些蝌蚪顔色漆黑,個頭如碗口大,被燭光一照更是不得了,竟片刻之間長出後腿,挨挨擠擠地往外跳。
發現這事的村民吓個半死,猛地把桶扔在地上,這桶裡的蝌蚪滾落一地,足足七八隻,挨了地後,又立刻生出前腿,眼看就要成型。村中人驚叫連連,誰都不敢上前。當時的村長是入贅女婿,潇湘人士,自小在洞庭湖邊長大,一眼就看出端倪,手中柴刀迅猛落下,還未成型的幼蛤蟆斷作兩截,頓時化入泥土,隻留一地腥臭。
當天夜裡,村長就獨自上了山,天色破曉才回來。這一夜,村裡除了偶爾幾聲鳥鳴,竟沒傳出一點動靜。村民們忐忑不安地候了一宿,終于等到村長。“村長歸來時,衣褲皆濕,肩扛一蟾蜍,其背如圓台,兩眼間有一洞穿顱而過,全身破潰,通體無完膚。”竹浮雪讀到這,解釋道:“後面的部分有缺失,但隐約能看出一個‘雀’字。”
“雀?”賀栖洲重複一遍,“民間确有蟾蜍懼怕鳥雀的說法,這位村長,莫不是真請到了哪路雀仙,幫他除了這個禍患?”
辭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我們也得請個雀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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