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食不知味地喝了一口,隻覺得那苦味一下子就蔓延到了舌根上,半點兒回甘都沒能嘗見。
“這麼多年,你是怎麼想我的?”
顧念寒正色道:“夫人願意繼續留住我,念寒十分感激。”
當年裴尚澤剛過世那段時間,若非是裴家給了他一處庇護,他就真的徹底淪為孤魂野鬼。
“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但畢竟也是尚澤的心腹,現在想想,自從尚澤死後,每次見到你,我都會有種多了半個兒子的錯覺。”茹恩歎氣,秀眉輕蹙,面露愁容,像是一個舍不得子孫遠行的普通婦人。
她上了些年紀,鬓角已經發白,眼神卻不似同齡人那般渾濁,十分清明,不顯半點兒老态。
“你決定的事我不攔着你,隻是還有一個要求,就當是你為尚澤做的最後一件事,盡的最後一次衷,做完後你與裴家徹底,要去要留也都随你。”
顧念寒好不容易舒掉的那口氣又瞬間釣了起來,神情警惕:“什麼要求?”
“你别那麼緊張。”茹恩笑呵呵地說,“M公司應該是裴鶴之的吧?”
這話讓顧念寒心底一涼,倏地愣住了。
裴鶴之跟M公司的關系是大機密,就連公司員工也隻知道連修是老闆,照常說隻有連修知道才對,這事是怎麼傳入茹恩耳朵裡的?
顧念寒道:“我…不清楚。”
他蹙眉,從未覺得講話是件這樣艱難的事情。
茹恩不輕不重地看了他一眼,笑了:“念寒,你真的很不會騙人。”
顧念寒手指有些發涼。
“你放心,我也不會要你做太過分的事情。”茹恩緩聲道,“你也知道M公司是尚澤生前的一塊心病,我隻要一份關于M集團内部管理層的文件,單純想了解一下,不會給他造成什麼影響。”
顧念寒咬了咬唇,強迫自己語氣鎮定:“這些機密不是我能看見的。”
茹恩笑得不以為意,語氣委婉:“鶴之酒量不好,如果連你都沒辦法碰他的私人物品,還有誰可以?”
她位高權重久了,身上難免會多些與常人不同的氣質,眼光像是能将人看穿,将顧念寒的心中所想,連帶着裴鶴之對他的感情,全部一股腦兒的暴露在面前一樣。
他不敢斷定茹恩究竟知道了多少。
顧念寒低頭看着腳尖,血液已經順着背脊緩緩流下,他卻渾然不覺,隻覺得身體越發冷,并非是體表的寒意,而是從内而外滲出的酷寒。
“就這樣,你回去想想吧。”
顧念寒一聲沒吭,站起身,從滿目擔憂的龍叔手中接過外衣,行屍走肉一般轉身離開。
裴晚晴見他走出裴家大門,一連指使着傭人拖了好幾遍地,這才在茹恩身旁入座,語氣擔憂:“媽,裴鶴之跟他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燈牌的事……”
茹恩寂然片刻,道:“那麼大塊燈牌,松螺絲都不容易,砸下來的時候裴鶴之竟然用身體護他,你還看不出來是怎麼回事?”
裴晚晴被堵了一下。
她不是沒察覺,隻是單純不想承認,裴家嫡系男丁就倆,一個個都被一個來路不正的人迷得神魂颠倒,說出去都怕笑話。
“我看他沒有配合的打算,你就這麼确定他不會背叛你,把事情向裴鶴之抖露出去?”
裴鶴之這個狡猾的騙子結結實實給裴家擺了一道,原本以為不過是個任人欺淩揉捏的軟柿子,沒想到卻是頭披着羊皮的野狼。她深知現在撕破臉并非是什麼好事,說不定還會被籌謀已久的猛獸反咬一口。
茹恩端起茶杯,嘗了一口已經微涼的茶,皺着眉又讓傭人去換了一壺———她喝茶隻要一個溫度,涼一點都不行。
“他不會的。”茹恩語氣笃定,“你以為我是用什麼将他綁在裴家這麼多年?”
裴晚晴皺眉,思索片刻才道:“難道是…因為大哥?”
茹恩翹起唇角,笑而不語。
她利用的正是顧念寒那無法變通的頑固衷心,隻要是可以效忠,對于裴尚澤,還是對于裴家,在他看來并沒有太大的差别。
即便是顧念寒現在已經不願意再做個傀儡,但隻要他還有一丁點兒對裴尚澤的忠誠,一丁點兒對于裴家養育的感恩,他都會硬着頭皮将事情做下去,這樣才無愧于他自己的良心。
茹恩歎了口氣,眼底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譏諷:“唉,即便是再想掙脫枷鎖,到頭來還是改變不了寵物的天性啊。”
哪怕主人對它大吼大叫,将它的腿打斷,可當下一次主人需要的時候,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撲過去。
裴晚晴靜了半晌,剛剛心底的火焰熄滅,像是被澆了一盆水,莫名就為顧念寒性子裡這樣極緻的固執而由衷感到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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