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晟輕撫了下勾玉的眉,“已經這麼久了,眼睛還是沒有起色,展青說從外地請了幾個名醫,待會我們就看看。”
“不用的,時候到了自會不藥而愈。”勾玉喝了一口茶,“為人在世,總有些不如意的事,有些事也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是啊,代價。
就想他不想屈從那個賜婚,可為了他想要的位置,他還是需要接下這個聖旨,可是他到現在也不敢和她說,隻怕她會氣惱。如果夫人雙眼失明是代價,那緣由必是因為她救了他吧。
勾玉低頭微笑着開口,“九月菊花黃,十月木芙蓉,榮和院應該多種幾棵芙蓉樹,到時候才好看。”這個院子是梅雪瑛以後住的地方,想來現在府裡也在修整了才是。
趙晟頓時神色一暗,原來她已經知道了,那一日接了聖旨,他回來就吩咐了其他人不許和勾玉提起此事,可最近府裡已經在準備新院,即使她足不出戶,想來難免也已察覺一二。
“玉兒,我。”他想要解釋,可這事實又該如何言說。
“我懂,她是你此生的妻,是命也是緣。”勾玉很是平靜,她是來解劫的,本就不在他的命數裡,就算謀得了他的心,也争不過這命數,攔不住他的妻妾成群,三千佳麗。
“你不怪我嗎?”若是可以選擇,趙晟想要的是她當他的妻子,以後也是他的皇後,可以與他共享天下。
“你也該知道,我原本就不存在這裡的,總有一天會離開,我所求也隻是能與你一日便是一日,長久的我不敢想。”情于她隻像是畫地成牢,她将自己圈在了裡面,與他人沒有牽連。
趙晟的心裡有些酸澀,看着平靜得淡然的她,他否定的搖了搖頭,“不,我要你長久的陪着我,現在你是玉夫人,以後你也是我心中最好的夫人。”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勾玉擡頭淺淺的笑着,“心中無憾,我也無求。”
“玉兒,我有所求,必要你我皆無憾。”
“好,我陪着你。”勾玉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趙晟進屋去換了一身常服,看勾玉靜靜的坐着,怕她無趣,“時辰尚早,剛來了一個琴師,琴彈得很好,你可想聽聽?”
“也好,那就聽聽琴聲吧。”勾玉點頭。
趙晟讓着下人去準備,就在翠和軒裡布置好,他親自抱了勾玉,慢慢的去了翠和軒,看雨色朦朦,翠竹栩栩,再有琴聲相合,最是惬意不過了。
琴師是個年少的男子,姓李名弦,長得清秀斯文,穿一身青色長衫,抱着一把古琴到了翠和軒,彎腰行了禮,“見過王爺、夫人。”
“不必多禮,請坐吧。”讓着李弦坐下,趙晟轉頭問勾玉,“夫人想聽點什麼呢?”
勾玉猶豫了一下,“不知先生可會彈鳳求凰。”這是一曲古老的曲調,世間人會的應該不多。
“鳳求凰?沒想到夫人竟然知道這首曲子,在下幸得前輩指點,學過一二。”李弦有些驚喜,這個曲子太少人會了,若非曾經有緣遇見一個前輩,得了這個譜子,他也不知道世間還有這般動聽絕妙的曲子。
“那就麻煩先生彈一曲鳳求凰吧。”
李弦應下,調了琴弦,焚香操琴,琴弦動,琴音起,曲調清越纏綿,情滿五音,一曲終了,他緩緩歎息了一聲。
勾玉微微笑着,“先生好琴藝,許久沒聽過這般的曲調了。”
“可惜這鳳求凰,應該有歌相和方是最好,在下才疏學淺,嗓音不足,實在是憾事。”李弦很是可惜的撫了撫琴弦。
“若無鳳凰般的聲音,唱這個鳳求凰總是不夠的。”鳳求凰,是妖界鳳凰一族的曲子,也隻有鳳凰們唱這個曲子就是最合宜的。
“沒想到夫人也精通琴藝?”不想勾玉和李弦再說話,趙晟問了個問題。
勾玉搖頭,“我可不會,隻是曾經聽過這個曲子,曲意綿綿,很是好聽。”
“既是鳳求凰,那該是男子向女子表達情意的曲子。”趙晟笑着微微眯了下眼,話中的醋意很是明顯。
“對,傳言這是鳳凰一族求愛的曲子,”勾玉稍微想了一會,“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關于這個還有一個很是凄美的故事,讓人實在是難忘。”
“那不知夫人什麼時候給我講講這個故事。”
“這個故事太悲,情未盡緣已絕,不說也罷。”勾玉搖了搖頭,“先生彈得出這般曲子,想來心中也有所愛,但願先生能與心上人一生平安喜樂。”
李弦站了起來,他擡眼看了下勾玉,眼底有些哀傷,“隻要她能平安喜樂,在下如何倒是無所謂的。”
這個回答有些奇怪,勾玉伸手去拿茶杯,手在桌上摸索了一會,趙晟忙将茶杯放到她手裡,李弦注意到了這一幕,不由得仔細看了看勾玉,她的眼睛雖然完好,卻是空洞的看着前面,她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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