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時候,田曉芳回來了。
“咋樣?”我問她。
“死人啦,家屬要八十萬。”田小芳平淡的聲音飄到我腦海裡。
“這麼大事,你也不着急?”
田曉芳拿起我吃剩的饅頭說“工地上死人是常事。每一個包工頭在開工之前都要準備額外的幾十萬等今天這樣的日子。”
這話說的有點殘忍,仿佛人命就那麼不值錢。
“這工地以後是個花園别墅,若幹年後那些有錢人在自己家大房子裡嬉笑玩鬧的時候,會想過有一個年輕小夥子被鋼筋活活砸死。”
“你想那麼多幹啥。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老闆還缺十萬款錢。沒有錢家屬一鬧上去就不好收拾了。”
“我們不是還有錢,讓他打個欠條。”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又覺得不甘心,想問他求點東西。”
“這叫乘火打劫?”我嗑着瓜子看田小芳吃飯。勸她快放棄這個想法吧。
當天夜裡事情就解決了,人連夜被送回了老家,是他媳婦來拿錢的,那寡婦長的還挺好看,懷裡抱着一個藍色的包裹,我以為包裹裡面裝着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後來那包裹裡傳來哭聲,我才反應過來,那裡頭裝着的是個孩子。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我和田小芳負責把小寡婦送回老家。于是我們租了一輛車,小寡婦的孩子一直哭,一直哭,我在前面開車,小寡婦和田小芳坐在後面。
自打工地死人之後,各方面都順利了,那老闆有了錢周轉就連本帶利的把錢還了。我也尋思着是該找個活幹了。
正好,這一年冬季,我在中介的運轉下去了緬甸上班,走的時候田小芳陪着老闆去要賬了,她沒有送我。
我反複看她最後一條微信:“宋一水,你就是作死。”
我沒有回他,就走了。
二十二歲這一年,兜兜轉轉我們又分離了。我在緬甸打工一年,這期間一直沒有聯系田小芳。
二十三歲·衆生皆苦
這一年,我們三在異國他鄉各奔前程。我在緬甸一家工廠上班,老闆挺不厚道的,不過錢是真多,我每次下班都活賣水果吃,這裡的生活過很别緻。晚上蚊蟲特别多,我租了一間住宅,要花去我四分之一的工資。
不過沒關系,田小芳在我到達緬甸的第二天就給我轉了錢,十萬塊錢。我看着銀行卡裡的錢尋思着,這回怕是要徹底斷了。
我心中有一絲絲的凄然,在異國他鄉,啥都是新的,我每次吹着風扇躺在床上尋思我和田小芳的感情。尋死不出結果,愛不愛的,我又不懂那些。
我現在過的挺好的,每天上班吃了睡,睡了吃,偶爾去和同事找找樂子,人生不就是這樣,白駒過隙,得過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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