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殓房内,森森然寒氣逼人,顯然是為了減慢屍體腐化的速度而用了冰。幾個身形挺拔的男子并一個老者圍在三具覆着白布的屍體旁。
胡伯的臉很是蒼白,望着散發出焦味的屍體,眼睛裡盡是猶疑。原本是昨日将屍體擡回來後便要進行屍檢的,可剛一掀開白布,縱然他做了幾十年的仵作,面對這樣的慘狀還是沒能撐住。
現在他似乎依舊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可他畢竟也是做了幾十年的仵作,知道這樣的天氣裡屍體難以存放,更加知道若當真是案件,那越是往後拖延,破案的幾率就越小。
裴長甯同林秋寒默默在他身後站着,并不催促,等着他能夠開始的時候。
不多時,胡伯定了定神,伸出清瘦蒼勁的手去掀那最左側屍體上的白布。
剛掀起一個角,便有衙役急匆匆進來禀報:“禀大人,崔大夫來了。”
整個衙門都知道崔琰在府衙是出入自由的,是以那衙役隻是先行來通報一聲而已。
話音剛落,屋内的人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崔琰便出現了門口。她剛從亮的地方進入陰暗的殓房内,一時還不适應,又趕忙往裡走了幾步才漸漸辨得清周圍的一切。
“崔大夫可是有事?”林秋寒搶先問道,此時面前躺着三具屍體,他并未打趣主動上門的崔琰。
崔琰心裡一陣打鼓,她向來不會說謊,雖說為此早就準備了說辭,可面對着眼前這兩個人精,卻似乎怎麼也開不了口。
遲疑了一會,她還是開口道:“我……聽說阿沅也出了事,她曾找我瞧過病,我便想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此話一出,裴長甯便同林秋寒對視了一眼,這丫頭連說謊都不會……
林秋寒即刻作欣喜狀,“哎呀,崔大夫來得可是太及時了,胡伯身子正不舒服,不然也不會拖到這個時候。”
卻聽胡伯連連搓着手,忙不叠地道:“無妨,無妨。”
林秋寒暗暗咬牙,該裝的時候不會裝,不該裝的時候偏裝!
崔琰卻也瞧出了胡伯的不對勁,便走到他身邊,他也不逞強,順勢讓出了位置。
崔琰透過污迹斑斑的白布看出了屍體的慘狀,心中不禁沉了沉,便暗暗深吸了口氣,才示意一旁的衙役掀開白布。
“你可行?”裴長甯卻伸手向那衙役做了個暫停的姿勢,轉而向着崔琰道,素來冷凝的眉眼一派柔和。
崔琰怔了怔,對上他如星的眼眸,“嗯。”她點頭,報之以微笑。
在這一瞬間,她忽然在心裡有了比較,上一世,她隻是單純地以為他面冷心熱,對任何人都是如此,包括她,所以不曾想過他方才那樣的神色似乎是個例外。
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對她的例外,讓她生出了薄薄的希冀?
見她如此笃定,裴長甯才示意那衙役繼續。三具屍體身上的白布依次被掀開。
更加刺鼻的焦臭味散發開來,除了裴長甯同林秋寒,在場的其餘人都下意識地扭開頭,崔琰也微微皺着眉頭,一眼瞥見紋絲未動、神色肅穆的裴長甯。
她不知道,這世上是否有什麼事情能夠動搖他分毫。這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氣勢來自他骨子裡的沉着,亦是一種對于局勢的把控能力。
可她也不知道,在戰場上,比這樣慘烈百倍的場景他都經曆過。堆屍如山、斷肢殘軀……一個個鮮活生命的逝去他都銘記于心,正是這些曾同他并肩作戰的袍澤兄弟鑄就了他堅定的意志力。
沒有人是天生的強者,他仍然記得當他第一次将一杆□□刺進敵人的胸膛,炙熱的鮮血噴薄而出,灑了他滿身滿臉,那時的他,心裡隻剩慌亂與無措……
雖說沒有一個人的成長是輕而易舉的,可很少有人如他這般血淋淋的。
最初的不适很快過去,崔琰心神已定,她瞧着靜躺的屍體,林秋寒之前的說法誇張了些,但這三具屍體的确損毀得比較嚴重,可見當時火勢之猛烈。
從左至右,三名死者分别是柳姨、蓁蓁、阿沅,柳姨是南臨府最負盛名的青樓倚雲樓的掌家人,蓁蓁與阿沅便是她自小□□長大的女子,兩人皆是倚雲樓最受歡迎的姑娘。
柳姨與蓁蓁的屍身損毀得比較嚴重,皮膚焦黑,面目已經辨認不清。崔琰隻得對屍體進行解剖,除了氣管裡有少許炭末外,别無發現。
阿沅的屍體相對完好,但也被嚴重燒傷,全然看不出傳說中“皎若雲間月”的風姿。
“唉……”忽聽得林秋寒重重歎氣,打破了殓房内沉滞的氣氛,“阿沅姑娘生時乃天人之姿,多少人願意花重金都不得一睹芳容,如今怎的落得個面目全非的下場?”他說得鄭重,面上盡是哀歎惋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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