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将笑了笑,他是心累,哪裡是休息就能好了的,誰不知道這個道理,卻也隻能勸自己放寬心。
誰都勸他放下,從年輕,許世昌就勸他,可是自己甯可背負着戰友的鮮血都不願放下。
到了現在這個年紀,又剩下什麼呢?才華富貴還是權勢滔天?不能說自己現在能放下,隻是現在後悔一些事情做得太絕。
可是,即使這樣,也隻能這樣下去。
“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
林管家想也沒想就回答,“已經五十多年了。從您救我那天開始,跟着您入伍,跟着您從政,到現在五十多年了。”
向将歎了口氣,“一晃這麼多年了,我還記得你做我副手時的樣子,想不服老都不行了。難為你現在婚都沒結。”
林管家也有些觸景傷情,“我從來沒有結婚的打算。這樣就挺好。一輩子無牽無挂。”
向将難得的一晃神,半晌沒有說話。
林管家說完也有些懊悔,慌忙開口,“是我多話了。這種話我以後不會再說了。”
向将擺了擺手,閉上眼睛,“你不稀罕兒孫滿堂,我喜歡,老天爺卻讓我孤苦伶仃,好在還有白蓉陪着我。”
向将似乎不想多提,“我沒有回頭路,這樣就很好了。這二十多年也是偷來的,人不能不知足。”
向将接過門外下人遞來的信封。讓林管家打開,看了幾張便扔到了一邊,“看來我這點晚年生活有人也想剝奪!”
林管家看着照片裡的向将和許世昌,“許世之書确實像他。”
向将有些不悅的開口,“就是因為太像他,眉眼像,脾氣像,我才見不得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
林管家頓了一頓,“那您何必讓她進家門,何必活到現在呢?”
“向聿錾能為了她退伍,哪怕前程盡毀,都不在乎。如果我來硬的,他是不是能為她去死?”向将眯着眼睛,“他娶這個女人,有一半是為了報複我。”
林管家點點頭不再說話。其實,他心裡卻不這麼認為。
向将揉着太陽穴,“他跟傅氏意氣之争,鬧出這麼大的事兒,他都不向我彙報。我現在是越來越有心無力了,或許也該讓位給這些年輕人了。”
林管家有些意外,“真不管了?”
向将猛地睜開眼睛,眼裡的威嚴滿滿,再看不出剛才疲憊不堪的樣子,半晌後搖搖頭,擺了擺手,林管家很快退出了書房。
林管家笑笑,說不管,他怎麼可能放得下?
當初做出了那樣的事兒,向将就從來沒後悔過,到死他都不會後悔。
自己幫了他這麼多年,甘心不娶妻不生子陪着他這麼多年,他可曾也心軟過?
落日還是昨天鹹蛋黃的模樣,卻又不是昨天的那個,明天又會是什麼樣子?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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