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時,我撐開眼皮盯着蚊帳頂,讓自己保持清醒。
病死——最常見的離世緣由,書上描寫通常是什麼強撐着一口氣,因為有心願未了,家人都勸其閉眼……這可太痛苦了,看着家人因擔憂而共同經曆漫長的折磨日漸消瘦,更加難受,還要天天拿藥當飯吃,吊瓶當水喝,花錢堪比扔下河,隻為将本就不多的陽壽再拖一拖……自殺算了。
餓死——民以食為天,美食遍天下,卻隻能看不能送進五髒廟?前胸貼後背,渾身沒有力氣,吞口水刮嗓子,連呼吸都疼,望梅止渴都沒有梅林望,畫餅充饑都沒有力氣畫一個,隻能在腦海裡想象着色香味俱全,自己渴望很久但還未嘗試過的山珍海味,餓得出現幻覺……太慘了,自殺算了。
撐死——餓死的另一個極端,傳聞好多名人、國王都死于此,會市人民廣播電台的一個主持人總結過一期這樣的奇談,其中就有亞曆山大大帝,杜甫!雖然想象不出來那種痛苦,但是吃撐了捧着肚子幾乎走不動道的經曆試過啊!豐富的年夜飯、宴會吃席,平時鮮少有機會吃的一旦出現在面前,誰擋得住誘惑!如果再加上主人的傾情勸吃,最後再喂湯上水果溜溜縫,很難不吃撐。肚子比平時大好幾倍,感覺食物都頂到喉嚨了,走路都難受,過了很久還是這種狀态,難以消化,嚴重者還會冒冷汗整個人虛脫。撐死,估計腸胃都撐爆了,那得多疼……自殺算了。
氣死——雖然經常來源于人們的抱怨、氣話,隻是為了彰顯自己的氣憤程度,卻真的存在被活活氣死的人。當然,多數是在小說中,氣死的前提還是有某種重病,例如心髒病、腦血管病,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打擊而暴斃,比之病死,“氣死”的速度要更迅速更猝不及防,最難受的點應該就是一氣之下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罵出口就嘎了,更别提臨終的煽情流程還沒走,上了黃泉路都不瞑目,到了閻王殿得求閻羅王放回去幾分鐘罵完再下來……太憋屈了,自殺算了。
被車撞死——如果司機車技好,沒有違反交通規則,那麼死不徹底,如果碰瓷來的或者意外事故,卻很可能毀了一個好人的家庭,為明确各方責任勞師動衆糾紛四起……最好避免。
高空墜落而死——有個笑話是這樣的,從3樓跳下去和33樓跳下去的區别是什麼?一個是“啪,啊啊啊啊啊”,另一個是“啊啊啊啊啊,啪”。如果樓層太低,大概率死不來,樓層太高,将要經曆一段漫長的恐懼,死亡的陰影将會随着下落的高度被無限放大,可能還沒落地前就被吓死了……自殺算了。
……
逢年過節,大人都會提前嚴肅申明,勒令當天不準說“死”字以及不吉利的字眼,就算平時,一聊到死亡相關的問題,氣氛都會莫名沉重,大家會刻意避開不談,仿佛說多了就會變成真的一樣。但是,每個人都無法避免的呀!提前考慮一下,有點心理準備,好為将來計不是?雖然我現在思考這些确實似乎有那麼點早……朱先生說日子“逃去如飛”“八千多日子已經從我手中溜去”,時間是如此匆匆,也許拖延着拖延着不知不覺就老了呢,早做打算怎麼都不會錯的。
那麼,我想好了,我大概率忍受不了“老”的痛苦,疾病纏身無法自理的生活,接受不了一點。一旦這種日子到了,我要給自己選擇一種體面的離開方式。經過認真的比較,我覺得服用大量安眠藥然後安然睡去,應該是最輕松的方式了。
話又說回來,誰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個先來臨,意外來了,那也沒辦法去選擇了。
我攏共了一下我名下的“财産”,将它們大緻平均地分配,嗯,書就留給鳯姨,日記本和我的一些玩具衣物都留給媽媽……我嚴肅認真地歪歪扭扭地寫下“遺囑”,夾在日記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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