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伏剛六個女兒一個兒子中,兩個女兒和一個兒子都有精神問題,村裡人人稱之為“傻子”“傻女”。
“傻女”出去買東西經常忘記拿找的零錢,有時連東西帶錢都忘拿了空手而回,攤主提醒她,就揮揮手說“不要了,都送你了嘿嘿”。
“傻女”拿着紙币進廁所,下一個上茅廁的人如果不嫌髒可以撿到擦過屁股的錢。
“傻子”不發瘋的時候好人一個,外人根本看不出來。到螺絲廠裡擰螺絲,某天就突然發起病來,四面八方地扔螺絲,舉着錘子四處追着人來鑿。“傻子”發瘋的事迹傳開後,十裡八鄉再沒有哪家廠願意收他,畢竟人命關天呐!也沒有哪個姑娘願意嫁給他。後來,一個媒人給牽線了廠裡一個外地來的姑娘,毫不知情的姑娘看着“傻子”長得高大壯實,就被騙了婚。“傻子”發瘋時拿刀砍妻子,那姑娘欲逃跑,卻被韶雲百般阻攔,差點自殺……這些都是後話。
至于跟他父親下地幹農活去?“傻子”一發起瘋來李伏剛就要把他捆起來送去瘋人院,而韶雲苦苦求着不肯,說打聽到某某村醫專治這種病已經治好了多少多少,某某法師聽說也很靈驗,其實就是有邪祟上身,平時不是都好好的嗎?一定能治好的,打包票。李伏剛也心軟了,就任由韶雲各種想辦法去。
但是沒有哪個傳言是真,“傻子”還是繼續“傻”,時不時地發瘋。後來他每次開始有發瘋迹象的時候,韶雲就帶着他到韶瓊家裡,一到地了就開始癫狂,韶雲聲淚俱下地哀求不能讓他爸看見否則就會被綁走而母子分離。
一開始,韶瓊同情她,也忍了。
而韶雲看着韶瓊的六個子女就覺得都是人中龍鳳,除了餘順紋,都男的高大女的标緻,而且孝順懂事,兩個兒子還都有大出息,越看心裡就越不爽。自己不爽就不能看着别人爽。
于是,韶雲三天兩頭地就過來蹭吃蹭喝順手牽羊要好處,裝模作樣“不小心”弄壞東西,還在各種沾丁點親帶些許故的親戚圈裡吹捧宣傳一番,導緻遠房的、疏堂的、鄰近的都找各種理由借故來韶瓊家,就跟八國聯軍一樣眼裡冒着綠光,這裡瞅瞅,那裡摸摸。
韶瓊并非易與之輩,隻要觸犯到她底線的,一概不留情面地當面揭穿,以不以牙還牙作為最後的情分顧念,雷厲風行,斬釘截鐵,當天事當天畢絕不拖延到下次,絕不拖泥帶水。這樣一來,終于清靜了少許日子。
由于嫁得近,韶瓊也老老實實地承擔起照顧母親的義務,經常回娘家。她也隻是個女子,尚算年輕之時還沒有到萬事俱可雲淡風輕的境界,無可避免地談到夫家,就訴起苦來。
周婆婆聽得多了,對小女兒的遭遇十分同情,也逐漸看清了大女兒的真面目,十分的後悔,将當年事都告訴了韶瓊。
世界上沒有無縫的雞蛋、不漏風的牆,韶瓊漸漸地又查明了很多事情,于是漸漸地以較溫和的方式、體面的方式和這些人斷絕聯系。
而不明就裡的餘麗晶隻覺得母親寡情薄意,對待親戚未免太過涼薄了,她向來是熱情好客的性子,對誰都一副笑面人模樣,以“不能得罪人”為原則。
于是,再到“傻子”發瘋的時候,韶雲就往餘麗晶家裡帶。
韶瓊并非沒有告誡過餘麗晶,“他們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但是餘麗晶堅持“好歹也是親戚……”韶瓊就不再勸了。
有的錯誤,隻有真正傷到了自身才不會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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