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巧巧撐着腮旁聽,還覺得挺有意思。
結果遭來柳氏取笑。說什麼她當年嫁人,一聽到嫁娶事宜就生恨不能挖個坑躲起來,太羞人了。
孫巧巧笑了笑,“那我回房?”
唐芳年立即不舍地瞥過來一眼。柳氏見了,滿臉的姨母笑,回頭掐了孫巧巧一把。“你又不羞,躲什麼躲。”
等婚事議的差不多了,柳氏念及唐芳年趕路辛苦,要他早點回去休息,唐芳年也應了。
今日夜空一片璀璨的星星,夜色清明,倒不用點燈盞也能看清路。
孫爹還是要孫蕭蕭去送。柳氏倒沒推孫巧巧,還拉着她,“快要嫁人了,女孩兒總要矜持一點,别送了,免得有人說閑話。”
孫巧巧卻不聽。明天唐芳年就要回柳香村準備嫁娶事宜了,等于這差不多是兩人最後沿着湖邊漫步,這種浪漫的時刻,哪怕孫巧巧不惦記,唐芳年必在意的,這人有顆詩人般的爛漫心腸。
柳氏沒法,就讓孫冉冉也一起送,這樣不那麼打眼。
到了湖邊的小路,孫蕭蕭和孫冉冉立即又急匆匆去了前邊很遠。
唐芳年這回膽兒極大,不到蘆葦叢的小路,就拉住了孫巧巧的手。
他也不說話,隻一會兒笑着望過來幾眼,又擡頭看星空。似又許多許多的話要說,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孫巧巧心裡甜甜的,也很平靜。兩個人能這麼平平淡淡長長久久,也挺好的。這就是幸福最真實的樣子了,對她來說。
此後多年,唐芳年總是談起這一晚的星空如何璀璨,讓他永遠也忘不了。
十月十六,宜嫁娶。
天還沒亮,孫巧巧就被柳氏揪出來,被村裡幾個媳婦子上了個可怕的新娘妝。然後被勒令不許吃東西,哪怕水都不能喝。
柳氏解釋的理由,喝了水半路上了轎子要尿了,那可是個大糗事,會被人笑話一輩子。
孫巧巧想想,便遂了他們的意思。反正臉蛋兩坨大紅胭脂的新娘妝都沒抗拒得成,其他的……隻好入鄉随俗了。
到了辰正吉時,在唢呐鑼鼓的吹吹打打聲音中,被父兄背上了轎子。
從藕塘村到柳香村才五六裡路,翻座山就到了。
偏偏新娘的轎子繞了十幾裡路,等鬧夠了,才到了柳香村唐家。
這一路轎子颠得特别厲害,鬧新娘是十裡八鄉的習俗了。
孫巧巧被颠得七暈八素,暈乎乎地下轎子,每一步都像踩在雲端。結婚的忐忑喜悅之類的,壓根想不起來,她隻想趕緊找個地方快點坐下來。
天啦,當個新娘子實在太累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在唱喏聲中,完成了婚禮。
孫巧巧就被送入洞房了。以前看小說,女主拜堂的時候,總有千萬心思浮動。孫巧巧發現自己可能根本沒有多愁善感這顆心,整個過程都很平靜。
到了洞房,還有一群大小媳婦子來鬧洞房呢。
不過鬧得不算過分。大約因為是舉人娘子的緣故,衆人沒有放開手腳調笑。唐芳年一個堂嫂看起來是個會說話,她出來壓場,沒鬧許久,衆人差不多就散了。
等人一走,孫巧巧就立即揭了蓋頭。
孫冉冉開了門進來,還打了一盆水來。從轎子上下來,都是她扶着的。
“姐姐,你要的洗臉水來了。”
孫冉冉見着姐姐那個新娘妝,就忍不住發笑。真的不好看。
隻不過孫巧巧洗臉的時候,她又遲疑。“姐姐,這個妝,能現在就弄掉麼,回頭娘要是知道了,一定要罵你。”
孫巧巧白眼,“娘能知道麼,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
“倒也是。”孫冉冉吐吐舌頭,然後又歎氣,“姐姐你不知道,你一上了轎子,娘就泣不成聲了。唉,這才嫁到隔壁村而已,要是跟小姨娘一樣遠嫁千裡,娘還不得哭暈了過去。我跟你講哦,爹爹也落淚了呢,哥哥也紅了眼眶。四姐姐也哭了,不過,她是羨慕你是舉人娘子。”
趙源這回鄉試名落深山了,孫媛媛想要更上一層樓的心思落了空,這半月總是落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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