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的倉房裡透露出溫暖的燈光,燈光長久的亮着,即便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沒有熄滅。遠遠地望去,對于渴望歸家的人、在大海裡始終飄搖不定的人都是一種難得的慰藉。
艾麗絲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敲響了周天的舷窗。
彼時的周天就如他房間裡始終亮着的燈光一樣,也在執着的等待着。雖然已經到了深夜,但他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曉歌下午說的那些話始終在他的心内徘徊不去。
曉歌的話确實給他帶來了一定程度的恐慌。所以,他才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在曉歌面前失态。在那些失态裡,他的的恐慌是真的,擔憂也是真的。
在遇到艾麗絲之前,如果有人告訴周天,有一天他會控制不住地在另一個男人面前去哭,他絕對嗤之以鼻那是不可能的事!自從義父離開,他掌管海螺号以來,無論多麼艱苦和困難,他都沒有再流過任何一滴眼淚。眼淚對于他來說,就像恐龍之于地球,早絕迹了!
誰能想到在遇到艾麗絲之後,這樣的事卻避無可避、自然而然發生了——即便發生的原因隻是因為一些幻想中才存在的片段,可這些隻存在于幻想中的東西竟然就直接擊穿了他的心靈,讓他一瞬間就痛徹心扉!
周天不知道是該說自己沒用,還是情感太豐沛。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讓他更加看清了自己對艾麗絲的情感。
這樣的認識,倒也激發了他的心靈和确定了他情感的歸屬。所以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妖化沒問題,他早知道艾麗絲是美人魚了。既然他愛的是艾麗絲,就應該愛她的全部,那些全部裡除了他早已知曉的魚尾,現在又多了她的白森森的尖牙和鋒利的手爪。以後或許随着他對她的了解的加深,這些愛的内容還會增加,但永遠不會變更的是他對她整個人還有她的精神内核的喜愛。
至于可能的敵對,周天相信艾麗絲人美心善,她不會無緣無故的濫殺無辜。平日兩人相處的時候,他可以多和她交流一些人世間的美好的情感和事例,讓她也能體悟到人世間除了一些她曾經見過的邪惡,也有一些非常美麗的事物和可愛的人。
等到艾麗絲從内心深處接受人類社會的時候,她自然也不會做出什麼無緣無故傷害人類的事。到那個時候,曉歌提出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周天反複的思量曉歌提出的問題,将将想出點眉目,就聽到舷窗外傳來一聲接一聲的敲擊聲。
他的身形猛地一震,幾乎是立刻就彈射而起,激蕩的情緒如同洶湧的潮水在心田裡不停地激蕩。奔湧的情潮指揮着他幾乎是同手同腳地朝舷窗跑去。
舷窗外,艾麗絲的眉眼深邃、動人。
周天有些顫抖的把舷窗上的卡扣一一轉開,艾麗絲如往常一般從舷窗踏進室内。
周天裝作無事一般,背朝艾麗絲慢慢地把卡扣再一一扣上,隻是微微顫抖的手洩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靜。
等到把所有卡扣都扣上,周天這才轉過身盡力平靜的望着艾麗絲——不管自己内心曾有過怎樣激烈的情感和鬥争,周天都覺得自己在面對艾麗絲的時候,最好是冷靜、自持的。他知道作為一個情緒穩定的人的重要性,這也是心愛之人能從他這裡獲得的最首先、最直接的安全感。
不論到什麼時候,安全感都是首位,而且是人們期待的第一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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