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睜開眼睛,已經天色大亮。
沒有可換的衣服,他穿着睡衣坐到床邊,找到了拖鞋。他風寒本來就不嚴重,睡了一覺已經差不多痊愈,但頭仍然昏昏沉沉。客廳裡沒有人,隻有他左右閑逛了半圈,不知不覺又踱到鋼琴邊上。上面還是和往日一模一樣的擺飾,隻是較他第一次見少了灰塵,也少了帶有女人的那張照片。
還是他不小心摔碎的。
程姜又看了看僅剩的沈霁青父子的合照。
照片乍看很和諧,但細看下來仿佛每個細節都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别扭感。他移開眼睛片刻,再看回來,隻見照片又恢複了正常的樣子。再看。沈自唯的樣子在動,沈霁青的樣子也在動。就好像漫畫裡人物一樣,上身動作完全不變,隻有腳在吧嗒吧嗒地走。
他們要走出來了。
吧嗒吧嗒地走。
程姜猛地回過頭。沈霁青似乎穿了多年的拖鞋後跟和前幫似乎脫了節,走起路來一下下敲打地面,發出細小而不容忽視的響聲。忽然他像是在橫着走,斜着走……程姜扶住了鋼琴。他又在正着走了。
“我還以為你會多睡一會兒。”沈霁青說。
“醒了就睡不着了。”
沈霁青笑了笑,沒再問話。程姜手指在鋼琴的絨布上摸了摸,忽然想起來問:
“怎麼沒見過你彈鋼琴?”
後者攤了攤手:“這不是我的,我哪會彈鋼琴?要會我早就拿出來展示展示了。這是我小時候,我爸——彈得可好了。”
“彈得好,沒有讓你也學一學?”
沈霁青把雙手交疊在衣角上蹭着轉着說:
“我學不會。讓我練過,從四歲開始彈,彈到上小學,不會。不好聽,考級也考不過,沒用——彈不好,算了,也沒什麼。我就不是這塊料。你呢?你會不會彈鋼琴?”
程姜搖搖頭。
“我以為你會。你看着像學藝術的。”
程姜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笑。
“以前沒機會,以後可以試試。”他最後說。
*
早飯也是草草做的,簡單地攤幾張餅,沒有花樣。在準備考試前的這一段時間裡,程姜允許自己這一天過得放松一些,什麼複習也沒有坐,隻是在房子裡到處走來走去。花園裡很明亮,他四處看看,又上了一趟樓,去給花盆裡那株小花澆水。植株已經長了近三個月個月,葉片卷曲着,中間圍繞一個小小的,橘黃色的花苞,含着,看架勢是要放了。
第一朵有機會存活的花。
程姜本來仍然計劃試着種植矢車菊,但不知為何拿到手的種子是同樣價格的金盞菊。他直到葉子全長出來後才發現出了問題,但也就将錯就錯了。
其實也不是非矢車菊不可。
他在前一年年底播下了一小把種子,分兩個盆種植,有一半根本沒有發芽,且因為護理方式不當,長出土的那些在冬天裡都陸陸續續死了。所幸買的種子還剩下半袋,他就又種了一批,其中也隻有這一株險險活到了春天,還遲遲不肯開花。沈霁青之前對房子的描述竟然真是準确的。真的是五行缺木而不開花嗎?或許是鬼魂作祟,程姜想。
他把手伸出窗外,沒有風過來。天氣晴朗,金盞菊沒有不活的道理。
澆完水,程姜又把花盆挪了挪,确認植株待着的位置能接觸到濃郁的陽光後才停手。該做的都做完了,可是他一陣一陣地心慌,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介于不重要和重要之間的東西。近來他常常莫名心悸,于是像往常一樣把手指按在脈搏處,的确感到它們跳得快些了。
忽然手機響起來:林穗夢又給他發了信息,說是劇團的人數已經湊夠了。
夢夢_(:з」∠)_:我們定的是明天先在我家會面一次,地址我一會兒發給你。
原來是這件事。忘記的是這件事。心悸總算過去,給他一點空隙來好好回複信息。莘西娅自己坐在樓梯底下玩,暫時不需要他。程姜把手機舉起來,慢慢地讀上面的字,最新發過來的是林穗夢家的地址。地址隻寫了在哪條街幾号,沒有寫具體樓層和房門,他思索片刻,料想是獨棟的小樓。林穗夢說他隻要充數就可以,但他仍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
林穗夢在繼續打字:你能來嗎?來不了也沒關系。
你想來嗎?
程姜也開始打字:
程姜:不能來,對不起。
夢夢_(:з」∠)_:沒關系!
夢夢_(:з」∠)_:知道你忙~o~
他把手機在手裡翻來覆去。月亮劇場的影子又回來了:小小的歪斜的屋頂,燈光,笨拙的演員,而他總是坐在漆黑的後台處。燈光下有定位的紙膠帶閃閃發光,飄動的白紗,十幾米長……他有機會回去,再試一試,看看自己能做出什麼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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