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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那邊兵荒馬亂,二房茂林院這邊卻是歲月靜好。
到了晚夏,這氣候雖還是熱着,但晚間溫度卻是比之前降了許多。
羅二太太怕熱,夜裡喜歡用冰,前一夜冷氣蓋過了熱氣,便讓她生了一點咳嗽。
小小的咳嗽,若不細心調理,怕是會生出大病。
傅春深聽說後,早起讓人去請大夫開了藥,又在北院前面架起了爐子,燒着火熬起枇杷膏。
鍋子裡沸騰着薄薄的一層水,傅春深倒了枇杷露進去,水慢慢燒幹後枇杷露翻出焦糖的黃色,然後她倒進川貝粉攪拌着,同羅二太太說:
“祖母,枇杷膏熬好後您要一日三服,切不可中斷,免得藥效不靈了。”
然後又對湘語道:“祖母要是忘了,湘語你記着警醒着點。”
羅二太太看着爐火的煙氣熏得傅春深眼睛微紅,額間也冒着汗珠,道:“這些下人來做就好了,你何苦親自來弄。”
傅春深笑道:“祖母,就像之前烹茶一樣,我喜歡弄這些。聽着火燒爐子的聲音,我就覺得分外有意思。”
羅二太太感歎道:“你這愛好稀奇,我還是沒聽人這麼說過。”
傅春深點了點頭,看鍋裡的枇杷膏逐漸粘稠,叫人把它放到一邊去冷着,然後道:“火燒爐子的聲音嗡嗡的,火上的水咕咕噜噜的,雖有些吵,但聽了會讓人心靜。”
她這話說得日常但有些禅意,羅二太太道:“你年紀輕輕的,但在這上頭卻有這般耐性,确實了不得。”
傅春深笑道:“我燒個爐子就是了不得了,那玉階夜裡吹笛更是非同小可。”
羅二太太道:“我說怎麼昨日晚上聽見鬼哭狼嚎,正想着要不要求兩道符來鎮一鎮宅,原來是他在作怪。”
其實這就是兩位之間的俏皮話,羅二太太何嘗不知是羅寄岚半夜在練習吹笛。
“若玉階吹的是鬼哭狼嚎,那那些樂師們吹的就是狼嚎鬼哭了。”傅春深慨歎道,“我之前也不知道,玉階笛子吹得這般好。”
傅春深跟羅寄岚說,他可以找個愛好專攻此道。
那晚在書房說完出遊的事後,羅寄岚就告訴她,他小時候喜歡各種吹奏的樂器。
笛箫笙埙,他都能吹奏成調,隻是技巧不夠,也沒再精進過。
羅寄岚還對她說,他最擅長的就是吹木葉,改日可以給她吹一曲。
羅二太太詫異地看着傅春深說道:“岚哥兒連這個都跟你說了?”
從羅寄岚稍微大了些,他也不知怎地,就再也沒有碰到這些東西了。羅二太太從前也問過,他也隻說是覺得沒意思,不想再玩了。
傅春深卻有些疑惑道:“這不能說嗎?”
羅二太太含着笑道:“也不是什麼隐秘事兒,隻是岚哥兒從前沒什麼親近的人,他也不愛把自己小時候的事給别人說。”
聽懂羅二太太的暗語,傅春深也腼腆一笑。
看着小輩恩愛,羅二太太心裡也高興。
試問天下,有幾個像老太太這樣無理取鬧的長輩,非要攪合人家小夫妻的濃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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