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了口氣,宋淮安抱着她回了房間,又給她倒了杯水,才躺在她身邊,說:“她是我妹妹,同母異父的妹妹,前幾天流産了,可能腦子一時沒轉過來。”
随遇聽宋淮康說過他們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那是她還以為宋淮安的母親去世了,現在看來是改嫁了。“那她怎麼會來找你呀,又不是你讓她流産的。”
“但是她覺得她流産跟我有關系。”
“……要不你給她找個心理醫生看看吧。”
“沒用的,有些事情是人心所緻。”
是的,人心所緻。
李知禮在趙琳和李敬的耳濡目染下,天生就形成了一種觀念,那就是--千錯萬錯都是宋淮安錯;天大的爛事都有宋淮安扛着。所以盡情地揮霍吧,肆意地遊戲人間吧,反正都有宋淮安兜着。
所以她少年早熟,初中就談戀愛,逃課,濫交,泡吧,做小三……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她做不到的。
初中的時候打架,因為争風吃醋,扇了人家一個女孩子兩巴掌,被人報警,最後是宋淮安去解決的。那天就是宋淮安參加保送考試的那天,他英語沒考,0分,沒有保送資格。
初中中考沒考上高中,去技校混日子,認識了一大幫不學無術的社會青年,整天惹是生非,每次出事隻會讓宋淮安來擦屁股。
趁着年輕,亂搞男女關系,未滿18歲就堕第一次胎了。20多歲的女生,硬生生把自己折騰成30歲的女人一樣。
長得四肢健全,但偏偏好吃懶做。宋淮安給她找過無數份工作,但每一次都做不夠三個月。
技校也能畢不了業,天天跟着所謂男朋友喝酒泡吧,惹是生非。
遇上大錢也算是兩個人互相收拾的結果了。她堕胎很多次了,名聲不好,很多男人都隻把她當成免費□□,她自己也知道,所以這會跟了大錢,她也知道大錢不靠譜,可是她沒得選了,這裡不會有人想要她了,她把自己作沒了……
單拎哪一樣出來都不像個人,偏偏李知禮什麼都占了。名字叫知禮,但事實是,根本不知道禮貌為何物。目無尊長,欺軟怕硬,得罪人多稱呼人少。
……
但是這些宋淮安都沒有和随遇說,因為他不想讓随遇知道這些。
人性是醜陋的,經不起深究,也不值得深究,因為真相往往是千瘡百孔,滿目蒼夷。
随遇不懂這些,也不需要懂這些,她隻要安安心心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就好了,她喜歡研究,可以做研究,哪怕隻做研究也可以;她想要什麼都不做也可以;她想要周遊列國也可以,對于宋淮安而言,她隻要不離開,怎麼樣都可以。
随遇和宋淮安,李知禮都不一樣,她生來就幹淨純粹,她一生都不追名逐利,她也不屑做這些,她生來就擁有别人窮其一生追求的,她生來就讓人尊敬羨慕,令人豔羨的出身,優越的家庭條件,良好的教育……她生來就擁有,所以她自信,灑脫,自由,她的心胸海納百川,眼睛裡有着星辰和大海,她的心靈是詩和遠方,她的靈魂散發着清香……
人生就是這樣不公平,宋淮安做律師這麼多年清楚的知道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的,甚至他自己在某種意義上也是這種不公平的受害者,但是如果不公平能讓他最愛的人獲利,那麼,他願意接受這樣的不公平,并且願意維持這種不公平。
第24章
随遇要趁着開學以前去一趟雲南實地考察,為期7天,宋淮安也想趁這段時間去把李知禮的事情處理掉。
他去了李家,李敬也被接回家了,因為負擔不起醫藥費。
整個家看起來十分破敗,門口的防盜網被人拆了,僅剩的木門苟延殘喘,門下面也缺了一個口子,在昏暗的樓道裡映出一絲昏暗的光,告訴别人這兒有人住;門鎖也壞了,宋淮安進來的時候連門都不用敲;家裡很多東西都爛了,但能看出來又被收拾過的痕迹,在這方面,趙琳也算是能幹。
宋淮安去到的時候,他們正在吃飯。
聽到有開門聲都緊張兮兮地看了過來,李敬還縮在趙琳身後,而李知禮卻在期待,也許是希望看見大錢回來吧,看見是宋淮安以後又露出失望的表情來。
李敬縮在趙琳身後,指着宋淮安破口大罵,“你來幹什麼!你還害的我們不夠慘嗎?”
“呵、呵、呵,我害你的?我讓你去借錢的?還是我讓你去賭博的?”
李敬說不出話,隻好悻悻地低頭吃飯。
趙琳一副嫌惡的樣子,“你來幹什麼?”
宋淮安看了看他們的飯菜,土豆炒肉絲,白勺菜心,很普通的家常菜,但是就是這一頓,他渴望了28年都沒吃上,并且此時此刻,他的母親問他,你來幹什麼。“是不是隻要你們家用不着我,我就不能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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