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又重新撥打了他的電話,
“嘟嘟嘟……”
就在随遇以為沒人接的時候,通了,是宋淮安的聲音,但背景裡的嘈雜,還有各種粗魯的對罵聲已經飄得很遠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疲憊,像是故意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一般,“我現在在外面工作呢,我待會打給你好嗎?”
“嗯……”她雖然不太相信,但也不好說什麼,隻好囑咐他,說:“小心。”
“嗯。剛才是一個案件裡的人,吓到你了嗎?”
“有點,你自己小心點,差不多飯點了,别忙起來忘了吃飯啊。”
“好,我回去給你打電話。”
其實和随遇通電話的時候,宋淮安已經一天沒吃飯了,也一天沒合眼了。一堆破事兒。
他把這一切都形容成是案件,他自己也是這個案件的一部分,他有時候也忍不住想,他要是這個案子的法官,那麼--都去死吧,都判無期徒刑吧,眼不見心不煩,判死刑吧,永生永世都别做人了。
回到屋裡,李敬--他的親生母親的現任老公跪在地上拉着他褲腳,給他磕頭,堂堂七尺男兒,五十幾歲的大男人,哭得泣不成聲,哀求他:“淮安,求求你,看在你媽媽的份上,幫幫我,最後一次,真的最後一次了。我以後不賭了,真的不賭了,你救救我吧!啊,好嗎?”
宋淮安一腳踢開他,闆着臉,走到他那個同母異父的妹妹--李知禮房間,站在門口,沒有進去,而是看着他的母親--趙琳在房間裡握着他妹妹的手,兩個人相擁而泣,而他這個滿打滿算也才23歲的妹妹的男朋友,叼着一根煙不為所動地坐在一邊看着她們。
而李敬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又爬到他腳邊了,扯着他的褲腳,又在重複着那一套萬年不變的措辭。
“淮安,求求你,看在你媽媽的份上,幫幫我,最後一次,真的最後一次了。我以後不賭了,真的不賭了,你救救我吧!啊,好嗎?”
……
沒完沒了,看不到盡頭的絕望。
煩,真的煩。
更多的是從心底裡感到的無力感
“孩子你要打掉,我可以出錢,你要是想生,我不會再管了,我也管不了這麼多。”
他的妹妹瞪大了猩紅的雙眼剜着他。
而他的母親呢,也一樣,不過不同的是,他妹妹不敢罵他,但是他媽媽敢。他最親的人用最惡毒的語言在罵他,她說:“宋淮安你怎麼不去死,那是一條人命!他将來會有疼他的爸爸媽媽,還有疼他的外公外婆!他不像你,沒人要的賤種。”
習以為常了,他現在都能反駁她了“是啊,可是你别忘了,我這樣的賤種是你生出來的。”
隻是習以為常了,就不會痛了嗎?
痛,痛徹心扉,那是刻在他骨髓深處的痛,從他出生的時候就帶着了,并且将會伴随他一生。
“最後一次了,我也不會再管你們家的爛事了。之後我會往卡裡打10萬塊錢,夠也好不夠也好,還錢也好再去賭錢也罷,以後我們算是兩清了。那個孩子的去留死活我也不會管。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這是他離開那兒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真的累了。他以前覺得無所謂,他以前還對他的母親有感情,但這些多年了,再好的感情都被這些破事磨沒了。
況且,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他總有一天要自己組建一個家庭,他不能把他的家庭,把随遇拉進這個看不見底的黑洞裡面來。
他希望他的随遇永遠向着光明,永遠活得美好燦爛。
所以,絕情也好,心狠也罷,他必須這樣做。
第18章
所有事情都看似沒有破綻,但往往,風平浪靜之下就往往蘊藏着驚濤駭浪。
果然出事了。
但不是宋淮安,而是随遇。
随遇那天在剛上完課,下午也沒課,就想到超市買點東西。也是巧合,那天正好随遇不想開車,就選擇了學校附近的超市,結果從超市回來的時候就被幾個渾身都紋了紋身,穿着緊身的印着豹紋老虎的T恤,緊身牛仔褲,社青必備豆豆鞋的大男人抓了去,想把随遇抓上車。
還好是在學校附近,雖然是上課時間,但還是有不少學生沒有課,要麼從學校走出來,要麼就是從學校出去玩,還好有人認識随遇,也還好是有幾個男生結伴經過,總之是把随遇就回來了。
但還是被吓到了。幾個學生把随遇送回了随遇才離開的,随遇還是害怕,于是打了電話給宋淮安。
忍了一路,終于在看見宋淮安的時候忍不住了。
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吓得魂都沒了,撲倒在宋淮安懷裡,哭的肩膀不停地顫抖,整個人都驚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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