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獸難以消滅,小鳳凰最終以自己為陣眼,封印兇獸千年。
時間重歸和平,人族在這期間不斷壯大,逐漸在整個山川大澤裡,建立起屬于人類的王朝。
沒人知道千年前的少女,一直守在封印地。千年時光轉眼即逝,當初森冷幽暗的封印地,如今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火紅的鳳凰花盈滿枝頭。
那是少女親手栽種的,當她想起小鳳凰的時候,就親手栽下一株幼苗,她隻身隐于大山中,從未說過想念,卻種下滿山火紅。
鳳凰花的樹幹,已有古木姿态,可當年舍身封印兇獸的小鳳凰,始終沒有回來。
天道已經不需要鳳凰一族了,所以連它們舉全族之力保存下來的唯一後代,也任它消失。
少女心境澄明,知曉瑞獸族群再不是天道寵兒,人族受瑞獸庇佑而逐漸強大之後,就輪到它們消失了,想要換回小鳳凰就得付出代價。
她一路向西,三跪九叩上昆侖,換一個與天道對話的機會。
雙腿新傷加舊傷,額頭青了紫紫了青,幾次昏厥又奮力爬起。
天道化成人形,拷問她本為人族,不替人族謀福祉卻替獸族換機緣,是何道理。
少女聲音微弱,不卑不亢。
“上一世,我非人族,乃天地孕育的一株草,獸族為報答我施救之恩,替我求得人族締造地府,才有我踏入輪回轉生為人之事。我感念人族亦不忘獸族撫育我長大之情。
兇獸塗炭生靈,獸族與人族皆受其害,我亦可舍棄自己隻求還世間安甯,敢向天起誓無任何對不起人族之處,亦對得起獸族。”
“聖人有言博愛衆生,我隻是一介小小生靈,能做到的自不會回避,可要做到聖人境界我自知不能。千年來我無甚建樹,隻有薄命一條。我不懂什麼大道理,隻知道小鳳凰救了我,我便想要救它,從心而為。
我知曉任何東西都有它必須服從的規則,我願意用自己所有的東西,換它一線生機,若是成功,我心歡喜。若是不成,我并無遺憾。”
天道皺眉,高高在上的它,還是不明白少女身為人族,為何卻總想救一個不再被它寵愛的種族。
它有太多的不明白,從情感上來講,它不能理解少女為什麼,不能更偏愛同族一些。從理智上來講,它不明白一個都被它放棄了的種族,有什麼理由值得少女去偏愛,受它偏愛的種族,不才應該是最優的選擇嗎。
它拒絕了少女的請求。
少女明亮的雙眼黯淡了一瞬,再次确認真的得不到認可後,又默默的爬起。
但她早就沒有力氣,身體上都是傷痕,她爬不起來。
來時路荊棘遍地,早就刺破她每一處皮膚。此時紅色的血蜿蜒着,流淌在昆侖每一處她到過的地方,比她親手栽的鳳凰花還要紅。
她太累了,傷也太重,她沒法站起身,更沒法行走。
來時她三拜九叩,即便站不起來,也咬牙堅持。
回去時她血流不止,明明是直立行走的人類,卻匍匐着艱難爬行,像沒有腿的獸族。
天道一直在默默跟着她,不明白它都已經拒絕了,她的臉上卻看不見分毫灰敗,眼神反而更加堅定。
跟了半個月,天道終于發現,她每爬一段時間,就要朝東方眺望,仿佛那裡有什麼東西,在等她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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