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上前,袖間符箓出手,一張鋪天蓋地的網就罩了過去,豈無衣連忙就地往旁邊一滾,沾了一頭的落葉,狼狽不堪。
奈何跂踵已經被這一招抓過一次,早就學精了,尖利嘶吼一聲,小小的一隻鳥,在暴怒之下居然能讓山河都動蕩,豈無衣和知逢險些站不穩,它又倏忽振翅,剛剛才驅散的灰色大霧又聚攏過來,宛如潮水,隻一瞬就輕松卷破了網。
知逢倉皇之間連忙扯下了自己掌心的蝴蝶結,牽動了傷口,已經止住了血的傷口又開始往外滲血,一接觸到灰霧,就散發出了螢火般微弱的光。
跂踵怪叫了一聲,顯然是對知逢的淨血心有提防,用單腳往旁邊一跳,振翅的模樣格外滑稽。
豈無衣找到機會,也不顧發絲間的枯枝落葉了,往前一步高高躍起,手持銀色長丨槍當下就直取小小怪鳥的命脈。
知逢立刻從旁配合,抽出最後一張符,毫不猶豫就奔了上去!
隻有貓頭鷹大小的怪鳥卻突然振翅舒展,平白爆發出一陣直沖雲天的灰色霧氣來,腳下山林被震得裂開了巨大的豁口,兩個人更是生生被震飛了出去!
不好!
知逢連忙用染血的繃帶捂住口鼻,避免吸進霧氣,淡淡的血腥味順着呼吸沖進自己的鼻腔,暫時隔絕了瘟疫,然而……
灰蒙蒙的霧氣讓他什麼也看不清,看不到跂踵,更看不到身負越千山的豈無衣。
“豈無衣!”
“我在!”
豈無衣咳了兩聲,艱難爬了起來,身處在瘟疫的霧氣之中,導緻他胸前三張靈符直接被灼成了灰燼,也不知道是撞的還是已經感染了瘟疫,總之腦袋沉得仿佛灌了鉛,擡都擡不起來。
“快把霧驅散!”
“不行!你站在原地不要動!小心越千山!我隻剩最後一張能用的符了!”
如果用這張符來驅散煙霧,那就代表……
他沒有辦法鎮住跂踵帶來的瘟疫,也就沒辦法把它送回複州山了。
豈無衣隻在灰霧之中待了這麼一會,就開始覺得呼吸困難,有什麼東西堵在喉嚨裡,并且迅速脹大,令他不停咳嗽起來。
——是瘟疫!
他十分确定自己一定已經感染了!
當下當機立斷,厲聲嘶吼了一句“用掉”。
知逢真的隻是個剛下山的小少年,天真無邪,單純善良,這一次下山,經曆的變故太大,他隻不過是被師兄師姐們捧在手心裡的小師弟,修為是最低的,心思是最淺的。
然而這一瞬間,天下蒼生的重擔卻全承載在一張輕飄飄的符紙上,就這麼被他死死地捏在手裡,他有什麼?他有的不過是一顆拯救天下蒼生,拯救每一個人的赤忱之心罷了,但這顆心再如何熾熱,也絲毫扭轉不了現在的局面。
這張符,用,或不用?
豈無衣很快就幾乎失去了意識,隻能以長丨槍為撐支着身子,勉強沒有倒下,又厲聲喊了句“快”!
他聽罷一咬牙,匕首反手直接刺進了自己心髒裡!
無名派弟子的修為,應心而生,順意而為,心頭之血,至純至烈。
他的一腔孤勇全部化血灑在地上,強忍着沒有喊出聲,隻是堅持着擡首,用沾了心頭血的手指在虛空之中畫下符文,刹那間紅光大作,猶如利刃一般劃破長空,瞬間驅散了灰霧,眼前複歸清明。
豈無衣早就準備着,換了一口新鮮空氣就迅速鎖定了跂踵,長丨槍一挑,想釘住這怪鳥的翅膀,沒想到剛邁出一步就往前一栽,眼前一黑,哇一口吐了滿地的黑血,滲進了泥裡——
沒想到,這瘟疫竟這般厲害。
“豈無衣!”
他艱難擡頭往聲源方向看去,白衣的少年心口還紮着匕首,心髒裡的血就這麼順着白袍濺了滿地,用這樣粗暴的方式取自己的心頭血,導緻少年白了臉色,要靠着樹幹才能站穩。
豈無衣腦海裡第一個反應是“他怎麼又自己傷自己”,第二個反應是“不知道他疼不疼”,一直到第三個反應,才是“我是不是要死了”。
“知……知逢……”
他咬牙一把拔出匕首,血濺出三尺,扒下自己染滿了心頭血的外袍,兜頭蓋臉地就抛了過去,發着顫說:“心頭血可以勉強抵擋一陣,有我在,不會讓你死的,披着我的衣服,走!”
無名派自有一套保護心髒加強供血功能的心法,但即便如此,取心頭血也是一件很危險很痛苦的事,若不是被逼進了絕路,不會輕易拿出來用。
他現在,終于明白了當年祖師爺為天下蒼生,血祭蓬萊仙島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了。
——為豈無衣,不算太虧。
最後一張符箓出手,在跂踵頭頂懸起了一張天羅地網,知逢抹了一把胸口,沾了一手的血,徑直沖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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