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
我好痛。
好想你抱抱我。
有人接住了他那隻手,手心的溫度甚至比謝清江更冷,他聽見無數次出現在他噩夢、也出現在他美夢中的聲音:“你……”
“你來了……”顧陵胡亂地抓緊了他的手,聲音抖得厲害。
“我回來了,”他聽見蕭甯說,“我活着回來了,你很失望吧?”
“我——”顧陵急急忙忙地開口,由于太過急迫,嗆出喉嚨裡一串血沫。蕭甯在他面前蹲下,沉默地把他身上的劍小心翼翼地拔了出來,甩手扔在一邊,那劍在地面上撞出一串沉重的聲響。
“是秉燭啊……”他看清了蕭甯的臉,曾經無比熟悉的、閃爍着清澈的信任的眼睛已經黯淡了下去,化成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陰郁,“兩年了……師兄,你我兩年沒有見面,你便這麼怕我,甯願自盡麼?”
顧陵想說不是,想說不要怕,話語卻哽在喉嚨邊,一句也說不出來。
蕭甯完全不在意他身上的血,把他上半身抱了起來,倚在自己的懷裡,聲音聽上去十分空洞:“方才左挽山與我苦戰許久,死活攔着我,不讓我來見你,我還以為是為什麼……原來你如今還住在師尊房中,為了去做那個風光無比的首徒,你真的什麼都願意做?”
他在說什麼?
顧陵目眦欲裂,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心口處莫名的疼痛已經淹沒了之前的傷痛,他喘了好幾口氣,才勉強開口:“你說什麼……你說什麼?謝清江呢,你去見過沈秋鶴沒有,你怎麼能……”
蕭甯低頭一笑,一根一根地掰開他抓住自己衣襟的手指,把他瘦得脫形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裡,顧陵感覺他的手心生了好多繭:“你怎麼還有心情關心别人?謝清江可能心痛教出了我這樣的逆徒,在後山橫劍自刎了,我聽說沈秋鶴和他一起,從後山峭壁上摔下去了——那峭壁下面是寒澗,你知道,肯定活不成了。”
顧陵眼前一黑,腥甜的血液從喉嚨中翻湧而上,徹徹底底地吐了個痛快。蕭甯沉默地握着他的肩膀,不知為何,他竟覺得蕭甯的手在發抖——可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沈秋鶴竟然跟着他……一起死了。
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被現實擊了個粉碎,顧陵怔了一會兒,突然低低地笑出聲來,卻也不知該埋怨造化弄人,還是埋怨自己太傻。他笑得越來越大聲,後來甚至快要喘不上氣,蕭甯握着他的肩膀,沉聲問:“你笑什麼?”
他話音剛落,房門處便匆匆跑進來一個人,竟是前生他十分熟悉的鬼醫聖手方施。方施一見他這副樣子便倒吸了一口涼氣,抓住他的手腕一探,皺眉喝道:“尊上,你先出去!”
蕭甯一言不發,把他抱到了床上,神情恍惚地轉身便想走,卻感覺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袖。他低頭看去,看見顧陵那隻骨節分明的手。
“小九……你過來……”
方施在一旁擺着大大小小的針匣,蕭甯聽話地回過身去,俯身蹲在他的床前,靜靜地問他:“你會死嗎?”
顧陵努力一笑,搖了搖頭,他顫顫巍巍地伸着手,把方才攥在手心那朵被血染得斑駁的木槿花别到了他的鬓角。
他記得道侶結親,無論男女,總要在喜宴之上為對方簪花,表示永結同好。他躺在床上的這段日子,把窗外開得繁盛的木槿望了又望,滿心歡喜地想着,等這段時間熬過去了,一定要挑一朵開得最好的、親手簪到他的鬓發上。
如今卻隻有一朵被血染得斑駁的殘花。
如今這幻象已是鏡花水月,所有他曾想過的、可能會改變的東西,血淋淋地癱在面前,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他,一切都不會變的,他們注定要走上一條不死不休的道路,非死不得圓場。
沉重的疲倦淹沒了顧陵,他簪完那朵花之後,似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蕭甯隻聽見他在徹底昏睡過去之前輕輕的聲音:“我不會死……可你一定……要殺了我。”
殺了我,也好過曾經記憶中那些苦痛的折磨,若再落到那樣的境地去——
我一定會,比死更加難受的。
蕭甯摸了摸鬓角的花,看着他閉上了眼睛,才如同夢遊一般起身走了出去。他沿着黑暗的山間小路,漫無目的地走了許久,直到走到一處黑得連月亮都見不得的樹林當中,他才回過神,被抽去了全身力氣一般,“噗通”一聲栽到了地上。
他睜着眼,呆滞地盯着地面,目光渙散,似乎有涼涼的東西順着臉頰打濕了整張臉。他伸手摸了摸,恍惚地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
可是怎麼會這麼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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