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幹幹的,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顧陵張着嘴大口呼吸了幾下,才把那瀕死一般的痛楚壓下了些許。他癱坐在高高的寄瀾亭台階之下,把自己縮成了很小的一團,失魂落魄地念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盛夏的夜間一點都不冷,可是顧陵卻感覺有一種刺骨的涼意從尾椎彌漫開來,毫不留情地把他劈成了兩半,寒意貫穿了四肢百骸,冷得隻想打哆嗦。
突然有人聲從寄瀾亭另一側傳了過來,好像有兩個人一起走過了另一側高高的台階,在亭中坐下了。顧陵不敢出聲,隻好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盡量不發出什麼聲響來。
“今晚兩位仙尊夜宴群賓,你不去和他們一起麼?”
疏落的女聲傳來,居然是瓊年的聲音,顧陵一怔,隻聽見下一刻,蕭甯的聲音幻覺一般響起來:“我從席間溜出來的,已經告訴過師尊了,不妨事。”
蕭甯在他面前的聲音一向柔軟缱绻,他幾乎忘了初初與蕭甯重逢的時候,他的聲音竟是這麼冷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帶着防備的刺——這并非是因為對方是什麼壞人,隻是他受盡了孤獨滋味,借此來自我防備罷了。
“你托我做的事,我會去做的,”瓊年歎了一口氣,當初在靈願之島上,也是因顧陵和蕭甯,她才能尋到季良宴,雖然世事無常,但她對二人終歸充滿了感激之情,“隻是這法子有用嗎……真的能讓他想起來?”
“不知道,”蕭甯聲音低沉,似乎有些怅然,“我……隻有這樣的辦法了,瓊年姑娘,你可知——”
他頓了一頓,似乎很不習慣與旁人坦然自己的心事,語氣十分别扭:“我從入師門開始,便隻有我師兄對我最好……我以前被人欺負,也是他替我攔了下來,事無巨細地為我着想,這麼多年,我除了師尊,隻有他一個親人……”
他沒有說“師兄”是哪個師兄,可是顧陵知道,他從未叫過别人“師兄”。
“如今他受傷,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蕭甯繼續說着,“他不記得我,不記得我們之間的感情,也不記得我說過的……他若如此,終歲山煌煌聲名,于我而言,不過是不值一提的東西……”
顧陵一隻手緊緊地攥着手中的碎瓷片,一隻手捂着嘴,不敢哭出聲音來,隻得把哽咽都咽了回去。
瓊年詫異道:“你們師兄弟感情卻是極好……”
蕭甯回過神來,聲音頗有些自嘲:“他如今似乎很讨厭我,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瓊年姑娘,好歹你能與他坐一會兒,說上幾句話,他卻連看見我都厭惡……”
瓊年默然,良久才說道:“你放心吧。”
蕭甯似乎沖她鞠了個躬,聲音依舊疏冷:“多謝。”
兩個人沿着來路走了好一會兒,顧陵才敢松了手,卻也不敢多待,隻能從另一條路急匆匆地跑回了丹心閣。遠處風露閣的燈似乎開始漸漸地滅下去,宴席想是快要結束了,顧陵在回來的路上便丢了那染血的瓷片,催着體内的法術愈合了手中的傷口,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在他經常坐的那一張躺椅上躺了下來。
蕭甯這個小傻瓜……
忙完一切之後,他才敢重新想起蕭甯,想起他不常露出的微笑,想起他帶着情意的話,想起他那夜冰涼卻柔軟的嘴唇……這些曾填滿他的心髒的東西,如今都變成了催命的匕首,淬了毒液,一刀一刀地捅進心口去。
等你看到我做的一切以後,會怎麼樣呢……
門突然開了,顧陵聞到了一股彌漫的酒氣,謝清江幾乎從不飲酒,如今可算是破天荒。顧陵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裝作剛從睡夢中醒來的樣子,迷迷糊糊地說道:“師尊,你回來了……”
謝清江陰着一張臉,向來溫柔可親的面容上的表情冷得可怕,顧陵打了個寒戰,還沒有繼續說話,謝清江便朝他走了過來。
随後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以一個禁锢的姿态把他拉到了懷裡。
泛着酒氣的聲音在他耳邊噴吐:“你還是不肯見我,見我也不肯說幾句好話……”
顧陵有些喘不過氣來,瘋狂地扯着他的手:“師尊……”
“我都親自去了,你為何還不肯出來,為死人折磨自己,你當你在守寡嗎?”謝清江恍若未聞,惡狠狠地說着,顧陵從未聽過他這種語氣,“明明是我先……你都不願多看我一眼,你為什麼,你為什麼?”
顧陵翻着白眼,感覺自己下一刻便要在他手中送命,不料謝清江突兀地松了手,大力地将他攬進懷裡,用一種小孩子護着自己心愛玩具的聲音說着:“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你以為我心甘情願地當怪物嗎……若不是你,若不是他,我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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